双溪镇回春堂。
常堂主深谋远虑,早有筹谋,山匪来犯之际,即刻依既定之策组织防御,全员迅速就位。
部署完毕,常堂主与李掌柜当机立断,大门紧闭。
二人身先士卒,率近三十位入境武者,于正门十丈之外迅速筑起第一道防线,严阵以待,决意阻挡山匪对回春堂正门的凶猛冲击。
宁无尘等新募之十余武者由刘镖头统领,紧闭后门,以防山匪从后突袭。
回春堂前后门楼顶,堆积大量石块与滚木,由三十余名杂役和小厮镇守。
柳岩身姿敏捷,手持长弓,箭矢在握,稳稳立于回春堂正门楼顶,目光锐利,环顾四周,随时杀敌。
若常堂主和李掌柜等近三十名入境武者于门外第一道防线难以抵御,他们将退守回春堂内。
届时,柳岩将发挥弓箭手的作用,不断射出精铁箭矢,射杀追击的山匪,掩护武者们撤退至回春堂内。
武者们身形一闪,迅速撤入门内。与此同时,门楼上的杂役与小厮们早已蓄势待发,一声令下,巨石与滚木如倾盆大雨般倾泻而下,将山匪的攻势阻挡在回春堂大门之外。
一旦常堂主、李掌柜等二十多名武者安全退回,大门将迅速关闭,死守等待都保衙门的支援。
尽管常堂主不清楚山匪为何提前进攻,但他对此感到庆幸,因为有杨都保在镇上,他对击退黑风寨山匪充满信心。
只要坚持一天,武馆就无法再装作不知情,否则李副郡守若将此事上报节度使,那便是通匪大罪,即便是谷栋也难以保全谷梁。
夜晚降临。
风味斋。
黑风寨的林子豪带领十几名亲信骨干风风火火抵达双溪镇,在风味斋与陈虎、杨都保以及三十多名山匪会合。
多年来,林子豪凭借从军队带回的几本功法和武技,并以帮助林族人和绑架的人质入境淬体作为诱惑,纠集了四十多名亡命之徒。
十多年来,他培养出近三十名入境武者,在整个双溪镇,即便是武馆也不敢轻易围剿黑风寨。
随后,黑风寨的山匪和武馆武者五十多人前后包围了回春堂,开始猛烈攻击。
陈虎和几名武馆武者伪装成山匪,带领十多名黑风寨山匪从回春堂后门发起佯攻。
林子豪则带着杨都保和三十几名悍匪在正面发起猛攻,当然,杨都保今天身着黑袍,整个人被黑袍所笼罩。
山匪攻势凌厉,远超常堂主与李掌柜所料,门外阻击的入境武者二十多人,两刻钟内已有两人毙命,数人挂彩,回春堂武者渐显慌乱。
“兄弟们!杨堂主的援兵即将到来,只要我们再坚持半个时辰,就能击退山匪!”常堂主面色凝重,不断为回春堂的武者们打气。
“李掌柜,两刻钟已过,杨都保援兵何在?”常堂主心急如焚,向正与黑袍山匪激斗的李掌柜急问。
“白天就已经派人向他报告了,他说会先向谷梁施压,要求派出武者围剿,然后他会亲自赶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李掌柜在黑袍山匪凌厉的攻击下步步退却,脸色苍白如纸。
就在交谈间,那名黑袍山匪似乎一时分神,给了李掌柜喘息的机会,他瞅准时机,长枪宛若灵蛇出洞,巧妙地将对方大刀紧紧缠绕。
对方猛然用大刀拔开李掌柜的长枪,趁机后退了两三丈。
林子豪满脸横肉上的一道长长狰狞伤疤不断扭曲,他一刀震退了常堂主,看到身穿黑袍的山匪后退,他怒吼道:“他们不死,你和你的全家都得死!快!杀了他们!”
黑袍山匪闻言一愣,犹豫了一下,但最终狠下心来,拖刀向李掌柜拦腰横斩。
李掌柜惊骇不已,他突然意识到这个黑袍山匪在与他拼杀时并未全力以赴,似乎留有余地。
但现在这一刀斩来,气势远超开始,带着炼肉境圆满的威势。
“当当!”李掌柜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长枪几乎脱手而出,他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足足摔出两丈多远,踉跄着瘫倒在地。
“嗯?”李掌柜大惊失色,不仅是自己面临危机,更是惊讶于黑风寨中除了林子豪外,竟还有另一名炼肉境圆满的武者。
常堂主和柳岩也震惊不已,整个战局的走势和变化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危机感油然而生。
“楼上准备掩护!撤!撤回回春堂固守!”常堂主一边艰难地抵挡林子豪的猛烈攻击,一边大声指挥。
柳岩在阁楼顶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大门外激战的整个情况。
夜幕之下,山匪突袭回春堂,柳岩此刻方恍然大悟,那风味斋的三十余名凶悍大汉,实为山匪,其真正目的,正是要袭击回春堂。
在回春堂正门前柳岩并未发现谷梁,也没有发现副馆主。
他立刻意识到谷梁想要摧毁回春堂,但又不敢亲自出手,于是借山匪之手来达到目的。
柳岩位于回春堂三楼楼顶,距离下面回春堂门前的激战区域有近二十丈的距离,以他的气力和箭术,完全可以轻松射杀炼体武者。
击杀几名炼体武者根本扭转不了战局,反而会暴露自己战力。柳岩觉得除非万不得已,不然不会轻易暴露自己。
柳岩也目睹了黑袍山匪一刀将李掌柜砍倒在地,随后黑袍山匪在空中一个飞跃,迅速逼近倒地的李掌柜,大刀划出一道刀光残影。
李掌柜岂会坐以待毙,当即就地翻滚,意图拾取长枪,展开反击。
但他还是慢了一步,空中的刀势迅猛,瞬间已至李掌柜头顶。
“嗖!嗖!”
“当!扑哧!”
“啊……”
夜空中两道流光划过,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响起,箭矢的力量将大刀击偏了一尺多远,刀刃险些从李掌柜的肩头划过。
“嘶!”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险!”常堂主也看到李掌柜命悬一线,但他自己被林子豪追击得紧,自顾不暇,根本无法救援,以为李掌柜今日难逃一死。
眼前的突变令他心中一松,仿佛重负骤减,悬着的心终于归位。
李掌柜脸色惨白,趴在地上趁机挣扎而起,飞也似地向回春堂大门奔逃。
黑袍山匪肩膀上中了一箭,惨叫一声,仓皇后退,他从箭矢的力道中感受到射箭之人力量绝对不逊于自己。
常堂主、李掌柜与二十多名回春堂入境武者一边抵御着紧追不舍的山匪,一边迅速撤退至回春堂大门内。
门楼上,三十余名杂役小厮面露惶恐,手足无措,显然未曾经历过如此惊心动魄的战斗。
山匪紧追不舍,与回春堂武者激烈交锋。他们不敢轻易投掷石头和滚木,唯恐误伤常堂主、李掌柜及二十多名回春堂入境武者。
眼见林子豪与三十多名山匪即将紧随常堂主等人冲入回春堂大门。
“嗖!嗖嗖!嗖嗖嗖!”空中连续响起箭矢破空之声,六支精铁箭在夜空银辉下拖着长长的残影射向山匪,其中两箭矢直指林子豪。
林子豪开始就察觉到射向黑袍山匪的两支箭矢力道不凡。
能同时射偏练肉境圆满武者的大刀并造成伤害的弓箭手,其力道绝对不逊色于炼肉境巅峰武者,尤其是箭术极为高超。
此时,他听到两支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林子豪不敢大意,立刻停下脚步,挥刀击飞一支箭矢,同时身形一转,腾空后闪,勉强避开了第二支箭矢。
林子豪耳畔风声呼啸,箭矢擦过的瞬间带来一股凌厉的劲风,同时刀身震颤,传来阵阵酥麻之感。
他心中一凛,深知若贸然进攻,只会让更多的兄弟丧命于这神秘弓箭手之手。
尽管林子豪身手敏捷,连连挡开飞箭,但周遭的山匪却难逃厄运。一名练体武者与一名磨皮境武者瞬间倒地,再无生机,另有两名练肉境武者身受重伤,痛苦呻吟。
在惊恐与震撼之中,林子豪与山匪们的身形不由自主地一顿。借此机会,常堂主等回春堂武者迅速行动,与山匪们拉开距离,闪身退入大门之内。
“轰!轰隆!轰隆隆!”随即,门楼上的杂役小厮开始推下石头和滚木。
紧接着,柳岩的第二波箭雨袭来。
“退!”林子豪击落两支箭矢,又有三人受伤,他望着门楼上不断滚落的石头和滚木,急忙大喊一声,指挥山匪向远处退去,避开弓箭的射程。
柳岩本可继续射杀,但他的这一波操作已令所有人震惊。见山匪已退出射程,他便停止发箭,继续观察下方的动静。
“嗯?”林子豪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他退出十几丈后,凝视楼阁上的柳岩,神情凝重。这力道和箭术,绝非炼肉境武者所能达到。
谷梁曾告诉他,回春堂的炼肉境弓箭手已被他们收买,他疑惑为何这位弓箭手一再对他进行狙杀。
“你是谁?竟敢向我们射箭?等攻入回春堂,我必将你全家灭门!”林子豪愤怒地威胁道。
当然,没有人回应他。
林子豪的质问无人在意,但有一个人在意了,那就是被谷梁收买的回春堂练肉境入门武者。
他在护送乔小姐时负伤,并非他所言王霸川未察觉其踪迹而侥幸逃脱,实则是在被擒后,经谷梁软硬兼施,最终屈服于武馆。
谷梁借此机会,令其重返回春堂,暗中潜伏。
谷梁早就预谋灭杀回春堂的磨皮境圆满弓箭手,让这个炼肉境入门镖师替代,所以上次强行击杀了回春堂弓箭手,又秘密让武馆弓箭手训练炼肉境入门镖师弓箭术。
这次谷梁控制炼肉境入门镖师家人,威胁逼迫炼肉境入门镖师应聘弓箭手,并承诺在关键时刻配合攻打回春堂。
本来,身为练肉境初阶武者,他自信满满地与几位未入流的猎户争夺弓箭手之位,不料这猎户少年非但箭艺超群,且狡黠异常。
未能夺得弓箭手职位,他不敢将这个消息告知谷梁,担心谷梁一怒之下伤害他的家人。
他本打算这两天悄悄除掉柳岩,这样弓箭手的职位自然就是他的了,从而化解危机。
没想到山匪提前攻打回春堂,他的计划没有来得及实施。
柳岩射杀了林子豪的人,林子豪发出威胁,表面上是威胁柳岩,实际上是在威胁他。
“对!悄悄摸到楼阁上去,趁其不备,从背后解决他!”练肉境入门武者眼中寒光一闪,透露出丝丝阴冷与狠厉。
练肉境入门武者随着常堂主退回回春堂后,趁乱悄悄向阁楼顶摸去。
回春堂大门外,林子豪愤怒地咒骂了几句,对楼顶的弓箭手感到无奈,随后走向那名黑袍山匪。
“我警告你,一旦开始行动就没有回头路,他们若不死,你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林子豪怒火中烧,将满腔的愤懑一股脑儿倾泻在杨都保身上,低沉的怒吼如同野兽咆哮,伴随着吼声,他满脸横肉剧烈地颤抖着。
“我…我知道!刚才我已经差点杀死他了,只是那个弓箭手太强了,我也受了伤。”黑袍下的杨都保慌忙连连点头,刻意压低嗓音,使其变得低沉而沙哑,企图以此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
“嗯?杨都保?”在阁楼上的柳岩灵识敏锐,听到黑袍山匪的声音突然一怔。
尽管黑袍山匪试图掩饰声音,但柳岩还是听出了端倪,感到难以置信。
“好!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如此这般……”林子豪低声在杨都保耳边布置任务。
“好!”杨都保听完应了一声,随即悄悄向后方隐去。
楼阁上的柳岩虽然没有听到林子豪与黑袍山匪耳语的内容,但他散发出灵识,密切关注黑袍山匪的动向。
“嗯?向后门方向去了?”柳岩站得高,望得远,灵识强大,自然将黑袍山匪的一举一动观察得清清楚楚。
“不好!他们是想从后门强攻。”柳岩心思急转,立刻明白了林子豪的阴谋。
山匪知道回春堂只有一个弓箭手,主要战力集中在前门,于是派这位练肉境圆满的黑袍山匪前往后门强攻。
后门只有刘镖头和宁无尘是入境武者,其余上十人都是炼体武者,且没有弓箭手镇守,极易被攻破。
柳岩猛地站起,欲向常堂主急报险情。
柳岩刚起身,忽觉寒毛直竖,冷汗涔涔,死亡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柳岩全神贯注地监视黑袍山匪时,他没有察觉到阁楼上已经悄无声息地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而且这位不速之客是炼肉境武者。
炼肉境武者已经悄悄逼近,从背后挥刀砍向柳岩的头颅。
柳岩背对来者,对方的袭击突然且迅猛,柳岩甚至没有机会拔出短剑。
危机袭来,柳岩心惊胆裂,恐惧涌上心头。
柳岩大意失察,以为楼空无人,全神贯注于黑袍山匪,岂料炼肉境高手已悄然逼近。
今天看来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