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爱睡懒觉,但自从流落荒岛后,几乎每天早上都是最后一个醒来。
这天,我正蜷缩在干草堆上熟睡,身上的茅草毯子还带着昨夜篝火的余温。
突然,一股大力掀开毯子,孙雪儿的夹子音在头顶炸响:“羽生!快起来看个宝贝!”
我眯着眼睛坐起身,正要不耐烦地埋怨她,但被她怀里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孙雪儿怀里抱着个奇形怪状的装置——生锈的铁皮盒上插着半截类似风扇叶片的铁皮,缠绕的电线如同蛛网般连接着从仪表盘拆下的铜线圈。
阳光透过洞口洒在她晒得黝黑的脸上,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
“这是......”我话音未落,孙雪儿已经把装置重重放在岩石上。
她扯下脖子上挂着的金属链,那是用飞机餐刀改制的工具,熟练地撬开装置外壳:“还记得飞机残骸里的应急电源模块吗?我把里面的永磁体拆出来,又用座椅滑轨做了传动轴......”她边说边转动叶片,缠绕的电线突然爆出一串细小的火花。
洞穴里响起一阵“咔嗒咔嗒”的齿轮转动声,矢野樱子被惊醒,揉着眼睛凑过来:“这是在变魔术吗?”
孙雪儿白了她一眼,夹子音里满是得意:“这是手摇发电机!只要持续转动螺旋桨,就能产生稳定电流。”
她掏出藏在工装裤口袋里的卫星电话,这台饱经海水侵蚀的设备外壳已经开裂,“现在该试试老伙计了。”
看到这台设备,我就想起了孙涛。我不自觉地看向仓木悠香,她的眼神里也有着不易察觉的愁容。
孙雪儿将自制导线连接到电话的电池接口时,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周淑云老人放下手中的陶罐,仓木悠香攥紧了项链,连向来沉稳的韩汐都不自觉地往前探身。
孙雪儿深吸一口气,开始摇动手柄、快速转动螺旋桨叶片,发电机发出的嗡鸣声与她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
突然,卫星电话的屏幕亮起了微弱的蓝光!
陈玲激动地捂住嘴,发出压抑的抽气声,“快,快拨打110!我们能回家了,能回家了,我要带着小宝回家!”
众人仿佛看到了回家的希望,竟然开始陷入欢呼雀跃之中,唯有我和孙雪儿四目相对。
“羽生,我们能回去了吧,能回居酒屋了吧?”韩汐手舞足蹈地说,“回去后,我决定原谅一切不愉快!大胆去爱所爱之人!”
但当孙雪儿按下拨号键时,听筒里却没有传来熟悉的忙音,而是一阵奇怪的“呜呜”声,像是被扭曲的轮船汽笛声,又夹杂着类似摩尔斯电码的“滴滴”声。
“怎么回事?”韩汐皱眉问道,“是频率不对吗?”
孙雪儿咬着嘴唇,额角的汗水滴落在设备上:“理论上卫星电话不需要基站,但这声音......”
她突然眼睛一亮,抓起从飞机无线电拆下的频率调节器,“也许是电离层干扰!坠机后大气环境可能发生了变化。”
她开始疯狂调节旋钮,每转动一格,听筒里的声音就变化一次。当指针停在某个位置时,汽笛声突然变得清晰。
“听!”矢野樱子突然喊道,“是不是有大船来救我们了!”
众人围拢过来,屏息凝神。
那断断续续的声音里,确实是轮船汽笛声,这久违的声音,再一次点燃了众人的神经。
孙雪儿的手开始发抖,夹子音也有些发颤:“难道......真的有人在搜救我们吗?”
周淑云老人捡起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出简易的电波波形:“以前在渔村听收音机,遇到暴风雨就会有杂音。会不会是附近有什么东西干扰信号?”她的话让众人陷入沉思。
孙雪儿立刻抓起小型发电机,他指着我说:“你来,用最大力气摇发电机,给足电量,看看能不能听得清楚些。”
我接过摇把,开始快速摇起来。微信电话蓝色屏幕确实更亮了一些,但听筒里的声音依然模糊。
“你就这点力气吗,快点摇啊!”孙雪儿极其不耐烦地对我说,语气里带着不满。
“得嘞,公主殿下。”我心里一肚子火,可是这关键时刻,我也懒得跟她斗嘴。
摇了十几分钟,直到我胳膊都酸胀得难受,信号依然差强人意。
“不是电的问题,也不是电话的问题。等我一下!”韩汐突然想起什么,从防水袋里翻出孙涛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岛屿轮廓和一些奇怪的标记。
“这里!”她指着地图上东北角的位置,“孙涛标注了一个‘信号异常区’,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那还等什么?赶快过去看看!”孙雪儿打了一下我的手,“别摇了,没用!”
我拿过韩汐手里的笔记本,仔细端详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们当时从海里往岛上游的时候,看这个岛是一个‘山’字型。”我若有所思地说。
“然后呢?”矢野樱子急切地问,“这跟信号有什么关系!”
“别装了,快点说。”孙雪儿还是那么不耐烦。
“你们看。”我指着那个极其简易的地图说,“这个信号异常区域刚好在‘山’字型的谷里。我们要到这里,必须绕过去,或者翻过山头。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到达的。”
“我听明白了。”一直沉默的陈玲插嘴道,“我们得准备一下,来一次长途跋涉了。”
没错,陈玲说得对,自从来到这个岛,我们的行动轨迹好像始终没有突破过3公里,更别提“翻山越岭”了。
这个岛很大,或许当我们去到另一边时,能够发现一些有用的东西。沉船,飞机残骸,又或者其他能够帮助我们逃离此地的东西。
如今,时机算是比较成熟了,每个人都恢复了健康。尤其是韩汐,她的伤已经好透了。
“老太太,你觉得怎么样。”我习惯性地询问周淑云,以示尊敬。
老太太笑容和蔼地说,“我听你们的,你们这些孩子都是有主见的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