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白炽灯在凌晨三点依然亮得刺眼。
林夜揉了揉后颈发烫的拓片，指尖还残留着与冰蛇神魔战斗后的刺痛——那怪物核心被他捏碎时，三分之一的寿命跟着化作青烟，此刻他连说话都带着虚浮的颤音。
“老林，你确定现在状态能撑住？”张昊抱着笔记本电脑从操作台前探出头，屏幕蓝光在他眼下的青黑里割出一道棱，“刚才卫星图那条红线，和你后颈的纹路完全重合，马教授说这可能是某种能量节点……”
“撑不住也得试。”林夜扯下运动外套搭在椅背上，露出腰间缠着的医用绷带——方才冰蛇尾刃划开的伤口还在渗血，“唐婉儿留的电磁脉冲发生器能稳定天劫频率，再配上高压电容……”他指节叩了叩金属仪器，“说不定能让3级天劫和冰属性融合得更彻底。”
“融合？”缩在角落记录数据的小杰突然抬头，眼镜片上沾着咖啡渍，“上次你召雷火天劫时，我用热成像仪拍到过……”
“安静。”
马教授的声音像片压下来的石板。
这位发梢泛白的物理系博导正弯腰调整示波器，金丝眼镜滑到鼻尖，“林同学，按照你说的，把精神力集中在拓片位置，想象天劫能量顺着纹路流动——”他推了推眼镜，“开始吧。”
林夜深吸一口气，后颈拓片突然灼烧起来，像是有活物在皮肤下爬动。
他闭着眼，能清晰感觉到体内那团混沌的力量：雷电的刺痒、火焰的灼热、还有方才吞噬冰蛇核心后新涌进的冷意，三股能量在丹田处纠缠，像被扔进油锅的蛇。
“电压稳定在10万伏。”张昊盯着电脑屏幕，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电容充能完成，脉冲发生器准备——”
“轰！”
实验室天花板的荧光灯突然爆成碎片。
林夜猛地睁开眼，瞳孔里跳动着紫蓝色电弧——他分明想控制雷电，可那团能量却像被捅了蜂窝的马蜂，顺着手臂炸向电磁脉冲发生器。
金属仪器迸出火花，高压电容“咔”地裂开条缝，淡蓝色电流沿着操作台乱窜，将记录数据的白纸烧出焦黑的洞。
“快切断电源！”马教授踉跄着扑向墙根的紧急按钮，白大褂下摆被电弧燎出个洞。
小杰尖叫着缩进墙角，怀里的笔记本“啪”地砸在地上，钢笔滚到林夜脚边，墨水在地面晕开团暗红，像极了方才冰蛇核心碎裂时溅出的血。
林夜被反震力掀翻在实验台上，肋骨撞得生疼。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看见张昊正用外套扑打仪器上的火苗，发梢被烤得翘起，活像只炸毛的猫：“老林你疯了？刚才那哪是3级天劫？我测到能量峰值都快赶上4级了！”
“寿命……”林夜扯松领口，后颈拓片的灼烧感退了些，可胸腔里像塞了块烧红的炭，“提升天劫等级要献祭寿命，刚才和冰蛇战斗已经用了一部分，现在强行融合……”他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失控是迟早的事。”
马教授擦了擦额角的汗，弯腰捡起地上的《天劫秘录》——方才爆炸时从储物柜震出来的古籍，最新一页的红笔记载被撕了半角，“上面说三级天劫遇地级神魔需融合冰火……”他抬头看向林夜，镜片后的目光多了些探究，“林同学，你后颈的拓片，和这书脊的纹路……”
“叮——”
张昊的手机突然在桌上震动。
他抓起来扫了眼屏幕，脸色骤变：“卫星监控显示，电厂附近又出现红色能量波动，和昨晚那条线连起来……”他抬头看向林夜，“像条锁链，锁着什么东西。”
实验室外的走廊突然响起脚步声。
林夜猛地转头，透过毛玻璃看见个黑影闪过——那人穿着黑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可林夜认得那道疤，从左眉骨贯穿到下颌，是李天龙的手下赵虎。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急。”林夜扯过外套盖住渗血的绷带，指腹摩挲着后颈拓片，“张昊，把昨晚的卫星图和《天劫秘录》的纹路做对比；小杰，整理实验数据，重点标出错乱的能量节点。”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钢笔，在碎纸片上快速写了串数字，“马教授，麻烦联系材料系的王老师，需要这批参数的新型电容——”
“老林，你该去医务室。”张昊扯住他胳膊，指腹碰到绷带时皱起眉，“你现在的状态……”
“没时间。”林夜抽回手，目光扫过焦黑的操作台，还有窗外逐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赵虎出现得太巧，李天龙不可能无缘无故盯着我。”他抓起桌上的《天劫秘录》，书页在指缝间翻出沙沙响，“那怪物后巷的蛇身人面像，这书里的融合方法，还有拓片的纹路……”他盯着张昊，眼里燃着簇小火，“它们在连起来，而我们，得赶在锁链锁死之前，先撕开个口子。”
张昊看着他发白的嘴唇，突然用力拍了下他后背：“行，那这次我黑进电厂监控系统，你负责……”
“负责别再把实验室炸了。”马教授扶了扶眼镜，将写着新材料参数的纸条塞进林夜手里，“不过林同学，下次实验前，至少吃顿热饭——你刚才的心跳频率，比正常快了三倍。”
林夜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纸条，突然笑了：“教授，等我们搞定了，我请您吃学校后门的羊肉汤，加双份羊杂。”
窗外传来麻雀的第一声叽喳。
赵虎缩在楼梯间阴影里，对着手机按下录音键。
林夜的声音透过虚掩的门缝漏出来：“试试把电磁脉冲频率调高一倍，或许能稳住冰属性能量……”他扯了扯帽檐，嘴角勾起冷笑：“李哥说得对，这小子果然在捣鼓什么邪门玩意儿。”他摸了摸怀里的微型摄像机，转身往楼下走，皮鞋跟在瓷砖上敲出急促的点，“等拿到证据，看你怎么跟警方解释实验室爆炸案。”
实验室里，张昊把卫星图和古籍纹路重叠在电脑屏幕上。
两道暗红的线在虚拟地图上交织，最终汇聚在城市中心的废弃电厂——那里的图标突然闪烁起来，像团跳动的火。
“老林，你看。”他指着屏幕，“这纹路，像不像……”
“像条引雷的导线。”林夜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拓片又开始发烫，“而我们，需要根更粗的导线。”他转头看向张昊，眼里的疲惫褪了些，“明天去趟图书馆，查电厂的历史档案。另外让小杰联系化学系的陈胖子，搞点绝缘材料——”
“得嘞。”张昊敲下保存键，屏幕上的红线突然扭曲成个蛇形，“这次绝对能黑进系统。”他挤了挤眼睛，“就像上次黑教务系统改你挂科成绩那样。”
林夜抄起桌上的保温杯灌了口，凉掉的枸杞茶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倒比刚才的爆炸更让他清醒：“上次要不是你手滑把我成绩改成全系第一，我至于被苏瑶追着问学习方法？”他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四点十七分，“先收拾战场吧，天亮前得把仪器修好——马教授要是知道我们炸了他的宝贝示波器……”
“放心，我昨晚黑了实验室监控。”张昊晃了晃手机，“画面显示是电路老化引起的短路。”他弯腰捡起烧焦的实验记录，突然顿住，“老林，你看这个——”他指着纸页上没被烧到的部分，“刚才能量失控时，冰属性和雷属性的融合度，其实达到了47%。”
林夜凑过去，睫毛扫过纸页：“47%……”他突然笑出声，指节敲了敲桌面，“看来我们的新方法，不是完全失败。”他抓起笔在纸上画了个圈，“把电容容量增加20%，脉冲频率调整到和拓片震动同频，再试一次。”
张昊看着他发亮的眼睛，突然觉得后颈有些痒——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皮肤下的纹路，慢慢苏醒。
窗外的天空彻底亮了。
赵虎的身影消失在晨雾里，而实验室的操作台上，《天劫秘录》的纸页被风掀起，露出半枚和林夜后颈拓片完全吻合的纹路。
实验室的白炽灯在晨雾里蒙了层淡金色。
林夜捏着张昊递来的电磁频率对照表，指腹蹭过纸页边缘翘起的毛边——这是方才爆炸时被电弧燎焦的。
他后颈的拓片还残留着灼烧后的酥麻，像有人用羽毛轻轻扫过脊椎，却让他想起冰蛇神魔核心碎裂时，那股顺着血管窜上来的冷意。
“老林，你看。”张昊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屏幕上跳动着蓝白相间的波形图，“刚才能量失控是因为天劫频率和电磁脉冲不同步，就像两个跑调的人合唱。要是能让电磁波当指挥棒……”他指尖戳了戳“频率共振”的标注，“说不定能把那团乱麻拧成绳子。”
“电磁波当媒介？”林夜眯起眼，记忆里闪过《天劫秘录》里的只言片语——“雷火相激，需引天地之弦为引”。
他突然拍了下操作台，震得烧杯架上的试管叮当作响，“秘录里说的‘天地之弦’，可能就是自然磁场！”他扯松领口，喉结滚动着，“上次冰蛇出现时，卫星图的红线和我拓片纹路重合，那可能是磁场紊乱的轨迹！”
“对！”缩在角落的小杰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眼镜片上的咖啡渍还没擦，眼睛却亮得像刚充好电的灯泡，“我昨晚用磁场探测器扫过实验室，发现你召唤天劫时，周围磁场会形成螺旋状波纹——和手机信号塔的电磁波结构类似！”他掏出个巴掌大的仪器，金属外壳还沾着焦黑，“要是编写个程序，让电磁波按照这个螺旋波纹发射……”
“好小子，藏着这么个宝贝？”张昊一把抢过仪器，手指在按键上翻飞，“这是量子磁强计吧？你从哪儿搞到的？”
“我哥在航天所实习……”小杰耳尖发红，声音突然低下去，“他说这玩意儿能测太阳风磁场，我就借……借来了。”
“借？”马教授扶了扶眼镜，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老花镜戴上。
他凑到仪器前看了眼数据，原本皱着的眉心突然松开，“灵敏度达到10^-15特斯拉，确实是专业设备。”他转头看向林夜，目光里多了丝少见的灼热，“如果电磁波能模拟天劫引发的磁场波动，相当于给能量流修了条高速路——”他指节叩了叩操作台，“或许能解决融合时的排斥问题。”
林夜的指尖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鼓点。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团混沌的力量在躁动，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突然嗅到了出口。
“张昊，把磁强计数据导入脉冲发生器；小杰，编写频率匹配程序，重点标注拓片震动的共振点。”他抓起《天劫秘录》翻到融合篇，红笔在“引”字上画了个圈，“马教授，麻烦调整电容容量，我需要能承受50万伏的——”
“等等。”张昊突然按住他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绷带渗进来，“你现在心跳还是快得离谱。”他扯过旁边的椅子按在林夜腿弯，“先喝口热水，我让小杰去买煎饼果子——”
“没时间。”林夜甩开他的手，却在触及对方眼底青黑时顿了顿。
张昊眼下的乌青比昨晚更深，像被人用墨笔重重抹过，“你昨晚也没睡吧？”
“我黑电厂监控时发现了新线索。”张昊掏出手机划开相册，照片里是段模糊的监控录像——废弃电厂的铁皮门在凌晨两点自动打开，门后涌出的黑雾里，隐约能看见蛇鳞般的反光，“和冰蛇的鳞片结构一样。”他关掉手机，声音沉下来，“李天龙的人盯着你，电厂又在闹邪乎，我们拖不起。”
林夜盯着手机黑屏里自己泛白的脸，突然笑了：“行，那我喝两口。”他抓起保温杯灌了口，凉透的枸杞茶在喉咙里打了个转，“但只给你五分钟买煎饼。”
二十分钟后，实验室重新亮起蓝光。
林夜站在电磁脉冲发生器前，后颈拓片随着仪器嗡鸣微微发烫。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两下，和仪器的频率逐渐重合——像两块原本错开的齿轮，终于卡进了齿槽。
“频率同步率98%。”小杰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起，“磁强计显示磁场螺旋成型，脉冲发生器准备——”
“开始。”林夜闭紧眼，意识沉入丹田。
那团纠缠的能量这次没再炸成乱麻，反而顺着拓片纹路缓缓流动：雷电的刺痒被电磁波梳理成细流，火焰的灼热裹着冰蛇的冷意，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揉成了新的线团。
“电压稳定在45万伏！”张昊的声音带着抖，“能量融合度……63%！”
“轰——”
不是爆炸，是闷雷般的轰鸣。
林夜睁开眼，瞳孔里跳动着蓝紫色的光。
他抬手，指尖跃出豆大的电弧，那电弧却没像之前那样乱窜，反而裹着层淡青色的冰雾，在半空凝成枚硬币大小的光球。
光球表面流转着雷电的纹路，边缘结着细碎的冰晶，像颗被施了魔法的玻璃弹珠。
“成功了！”小杰尖叫着跳起来，椅子被撞得四脚朝天。
他扑到操作台前猛拍张昊后背，“老林你看！融合后的天劫能量在自主循环，没有泄漏！”
马教授扶着实验台站直，金丝眼镜上蒙了层雾气。
他颤抖着伸出手，在光球前停了两寸——冰雾的冷意和电弧的热意同时拂过手背，像被春天的风裹着雪花吹过，“这是……复合天劫的雏形。”他转头看向林夜，眼里的震惊压都压不住，“林同学，你可能真的在改写规则。”
林夜盯着指尖的光球，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这团能量里藏着的暴虐，却被电磁波的“绳子”捆得服服帖帖。
寿命的灼痛还在胸腔里徘徊，可比起之前失控时的绝望，此刻的清醒让他几乎想笑。
“再测一次融合度。”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把脉冲频率调高0.5赫兹。”
“等等！”张昊突然抓起手机，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灰，“卫星监控显示，电厂附近的能量波动激增！”他快速划动屏幕，调出热成像图——原本暗红的线条此刻变成了刺目的亮红，像团正在燃烧的火，“这次的反应强度是冰蛇的三倍！”
实验室突然安静下来。
林夜指尖的光球“啪”地碎裂，冰雾和电弧在空气中消散，只留下淡淡的臭氧味。
他摸出裤兜里的手机，屏幕上躺着条未读短信，发件人是一串乱码：【城西电厂，子时，蛇王】。
“蛇王？”小杰凑过来看，声音发颤，“冰蛇是地级神魔，那蛇王……”
“至少是天级。”马教授摘下眼镜擦拭，镜片后的目光沉得像铅，“古籍里记载，天级神魔能引动天地异象，当年……”他突然顿住，把眼镜重新戴上，“林同学，你现在的状态……”
“必须去。”林夜扯过外套套上，动作太急，绷带在腰间扯得生疼。
他抓起《天劫秘录》塞进书包，抬头时眼里燃着簇火，“李天龙的人盯着我，电厂的蛇王盯着城市，我要是缩着——”他指节敲了敲后颈的拓片，“这天劫掌控者，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张昊突然把车钥匙拍在他手里：“开我的电动车，后备箱有绝缘手套。”他又塞过来个微型摄像头，“我黑了电厂附近的监控，小杰实时传输画面——”
“我也去！”小杰扯住林夜袖子，眼镜滑到鼻尖，“我帮你们看数据！”
“不行。”林夜按住他肩膀，“你留在实验室，万一我这边出问题，你得把今天的实验数据传给马教授。”他转向马教授，“教授，麻烦您联系材料系，新型电容的参数我发您微信了。”
马教授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用力点头：“注意安全。”
林夜背起书包往门外走，脚步带起的风掀起《天劫秘录》的纸页。
他走到门口时突然顿住，回头冲张昊笑：“要是我半小时没回消息，记得帮我跟苏瑶说，上次她问的高数题，答案在第三本笔记最后一页。”
张昊的喉结动了动，用力挥了挥手：“滚吧你，别搞什么悲壮戏码。”
走廊的声控灯随着林夜的脚步次第亮起。
他走到楼梯口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唐婉儿的未接来电。
他刚要回拨，转角处突然传来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响。
林夜猛地抬头，看见七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帽檐压得很低，却遮不住其中一人左眉骨到下颌的狰狞伤疤。
赵虎。
林夜的手按在书包侧袋的电磁脉冲发生器上。
他能感觉到后颈的拓片在发烫，体内的能量蠢蠢欲动。
晨雾从楼梯间的窗户涌进来，裹着陌生人的呼吸声，在地面凝成湿漉漉的雾气。
“林同学。”赵虎扯下帽檐，嘴角勾起冷笑，“李哥有请。”
林夜盯着他身后六个绷紧的身影，突然笑了。
他摸出手机按亮屏幕，张昊的卫星图还停在电厂的亮红点上。
“行啊。”他把手机揣回兜里，指腹摩挲着侧袋里的金属仪器，“但得先陪我办件小事——毕竟，”他抬头看向赵虎，眼里跳动着蓝紫色的电弧，“蛇王的约会，我可不想迟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