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实验室飘着速溶咖啡的苦香。
林夜把战术背心挂在椅背上，指节抵着操作台，盯着全息屏上跳动的能量曲线。
马教授的白大褂沾着机油渍，正用镊子调整能量转换器的晶簇，镜片上蒙着层雾气：“小夜，上次测你体内天劫力场的共振频率是147赫兹，突破时尽量把波动稳定在这个区间——”
“教授，我记得。”林夜打断他，喉结动了动。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像擂在战鼓上。
昨晚在仓库，唐婉儿帮他理领口时指尖在发抖，苏瑶塞的柠檬糖还在兜里硌着大腿——赵雷的邪教徒掌握着改良版灵能武器，他们这拨人里，只有他能扛下正面冲击。
“还有寿命消耗。”李明突然开口。
这个戴圆框眼镜的新成员正抱着笔记本，屏幕蓝光映得他鼻尖发亮，“马教授说七级天劫需要献祭三年寿命……”
“够了。”林夜扯了扯领口，笑意在嘴角绷得发紧，“三年换赵雷那条命，换唐婉儿不用再躲在防弹玻璃后面哭，值了。”
马教授重重拍了下他肩膀。
老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衬衫渗进来，像块烧过的炭：“开始吧。把右手按在感应板上，集中精神引动天劫力——”
林夜闭上眼。
黑暗里，他能清晰感知到体内那团混沌的能量。
那是吞噬过三只低阶火魔、两簇雷灵后攒下的力量，此刻正像被戳破的蜂窝，顺着经脉嗡嗡震颤。
他想起第一次觉醒天劫时，被雷劈得焦黑的操场；想起为了稳定控火，在实验室蹲了三天三夜啃《上古雷典残卷》；想起张昊举着被黑客攻击的笔记本冲他喊“这次绝对行”时，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星子。
“频率145……146……”李明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林夜额头沁出冷汗，后槽牙咬得发疼。
他能感觉到那团能量在膨胀，像被吹胀的气球，皮肤下的血管突突跳动，连指尖都泛起青紫色——这是突破前的征兆，还是失控的预警？
“等等，力场波动在飙升！”李明突然拔高了声调。
林夜猛地睁眼，正看见全息屏上的曲线像被抽了鞭子的蛇，“刷”地窜上200赫兹。
实验台的金属零件开始震颤，墙角的液氮罐发出嘶嘶的泄气声，连天花板的荧光灯都在忽明忽暗。
“小夜！快收力！”马教授扑向操作面板，枯瘦的手指在按键上翻飞。
可林夜根本控制不住——那团能量突然裂成两簇，一簇烧得他脊椎发烫，一簇冻得他指尖麻木。
他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转头时看见窗外的雨棚被雷电劈出焦黑的洞，而实验台上，一团幽蓝的火焰正裹着冰碴子盘旋上升，所过之处，金属台沿先是发红熔化，接着结出白霜。
“复合天劫！”马教授的吼声混着警报声炸响。
林夜这才反应过来——他之前吞噬的雷灵和火魔的力量，竟在突破时自发融合了！
他能清晰感知到两种能量在体内撕扯，像两条绞在一起的毒蛇，一边灼烧一边冻结他的内脏。
豆大的汗珠砸在感应板上，蒸腾起白汽，他咬着牙，强行把意识沉入那团混乱里。
“给老子……安静！”林夜低吼。
他想起唐婉儿昨天帮他理领口时，发梢扫过他下巴的痒；想起苏瑶塞糖时，指尖蹭过他掌心的软；想起张昊蹲在仓库角落敲键盘，嘴里念叨“迪士尼旋转木马”的傻样。
这些画面像火种，“轰”地引燃了他体内的掌控欲。
他猛地攥紧拳头，那两簇能量突然一滞，接着缓缓缠绕，化作一股更厚重的热流，顺着经脉漫遍全身。
实验室的震颤停了。
林夜睁开眼。
他看见自己指尖跃动着紫中带红的电弧，电弧里还裹着细碎的冰碴，落在金属台面上，立刻在焦痕旁结出冰晶。
马教授扶着操作台喘气，白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的草垛；李明瘫在转椅上，眼镜歪到鼻梁，笔记本屏幕裂了条缝，还在执着地显示着“频率147.3”。
“成功了？”林夜哑着嗓子问。
马教授突然笑了，笑得咳嗽起来。
他扯下白大褂擦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何止成功？你触发了复合天劫！雷火冰三系融合——这哪是七级，我看你这力量，比普通七级强出至少三成！”
李明猛地跳起来，笔记本“啪”地摔在地上。
他扑到林夜面前，手指几乎戳到那团复合雷火上：“温度800度，冰碴零下40度，电弧电压……我的天，这是能量形态的叠加态！马教授，您说的量子纠缠真用上了——”
“行了小同志。”马教授弯腰捡起笔记本，拍了拍上面的灰，“先给实验室报修吧，你把液氮罐冻裂的事儿，明天得跟后勤部解释半小时。”
林夜低头看着掌心的复合天劫。
那团能量温顺得像团毛线球，却又暗含着让他心悸的破坏力。
他摸了摸兜里的柠檬糖，糖纸被体温焐得发软。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张昊的大嗓门透过门板炸进来：“林夜！我黑进赵雷的通讯系统了，他们明天凌晨三点行动！赶紧的，最后一次战术演练——你小子可别又在实验室睡着！”
林夜笑了。
他抓起战术背心套上，复合天劫在指尖跃动，把背心的搭扣照得发亮。
马教授递来杯咖啡，热雾模糊了他的脸：“去吧，小夜。这次……我们都在你身后。”
门被推开的瞬间，张昊的身影撞进来，眼镜片闪着熟悉的贼光：“我就说你没睡！走啊，唐婉儿非让我带话，说要是演练再迟到——”
“她能怎样？”林夜跟着他往外走，复合天劫在掌心流转成漂亮的螺旋。
“她说要把你上次在旋转木马前吐的事儿，写成校园论坛头条。”张昊挤眉弄眼。
林夜的脚步顿了顿。
他望着走廊尽头的月光，突然加快了步伐。
复合天劫的光映着两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像两把即将出鞘的刀。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在头顶晃出昏黄的光斑，林夜跟着张昊的脚步拐过第三个转角时，后颈突然掠过一阵凉意——那是复合天劫能量在皮肤下游走的触感，像有群细鳞的小鱼正顺着脊椎往上蹿。
\"到了！\"张昊踹开半掩的防火门，金属门框撞在墙上发出闷响。
车库最深处的柱子上缠着荧光警示带，唐婉儿正蹲在地上调试战术平板，马尾辫被换气扇吹得乱翘；苏瑶抱着一摞战术手套站在旁边，发梢沾着点墙灰，显然刚从实验室跑过来。
林夜的目光刚扫到唐婉儿，就听见她头也不抬地哼了声：\"迟到三分钟，旋转木马呕吐实录的帖子我都写好标题了。\"但她指尖却在平板上快速划动，调出的正是赵雷邪教据点的3d建模图，连通风管道的直径都标得一清二楚。
\"瑶瑶姐带了冰美式。\"苏瑶笑着递过水，指尖碰到林夜掌心时顿了顿——他的手还是凉的，像握着块化了一半的冰。\"刚才在实验室，马教授说你的复合天劫能同时干扰灵能波动？\"
\"嗯。\"林夜拧开瓶盖喝了口，冰得舌尖发麻。
他望着唐婉儿身后的投影墙，赵雷的脸正被红色圆圈标出，那是张昊黑进监控后截的影像，男人左眼有道刀疤，此刻正对着镜头擦一柄镶满符文的匕首。
\"看这个！\"张昊突然把个巴掌大的金属盒子拍在战术桌上，盒身还带着他掌心的温度。\"微型灵能干扰器，我用马教授给的量子纠缠理论改的——\"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通电的灯泡，\"赵雷那帮人用的改良灵能武器依赖精神力共振，这玩意儿能把他们的频率搅成一锅粥！\"
唐婉儿终于抬头，指尖敲了敲金属盒：\"有效范围？\"
\"半径五十米！\"张昊的声音拔高了两度，\"我在仓库试过，上次那只火魔的火球术直接歪了三米——\"
\"歪到你脚边烧了运动鞋？\"林夜突然笑出声。
他想起三天前张昊举着焦黑的运动鞋冲进实验室，嚷嚷着\"这是战略性牺牲\"，苏瑶憋着笑给他涂烫伤膏的模样。
张昊的耳朵瞬间红到脖子根：\"那、那是测试误差！这次绝对——\"
\"绝对有效。\"林夜拍了拍他肩膀，复合天劫在指尖跃动成紫色光团。
他能感觉到能量里那丝若有若无的冰意，像根细针挑开了紧绷的神经。\"开始吧。\"
战术灯\"唰\"地亮起，投影墙切换成邪教据点的模拟场景：废弃化工厂的储罐区，月光在金属罐上投下冷白的影子，虚拟的\"赵雷\"正站在最高的罐顶，匕首泛着幽蓝的光。
林夜深吸一口气，复合天劫顺着手臂涌出——这次他没让能量乱蹿，而是精准控制着：雷弧裹着冰碴缠上最近的\"教徒\"，火焰则像条红蛇窜向储罐的输油管道。
\"干扰器启动！\"张昊按下按钮，金属盒发出细微的嗡鸣。
投影里，\"教徒\"们突然踉跄，举着的灵能枪枪口乱晃；\"赵雷\"的匕首光芒骤暗，他猛地抬头，瞳孔在虚拟画面里收缩成针尖。
\"好！\"唐婉儿的手指在平板上飞点，\"雷火冰三系覆盖储罐区，干扰器压制灵能——\"她突然抬头，眼尾扬起，\"林夜，试试同时控制两拨能量。\"
林夜的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
他想起突破时那两簇能量的撕扯，喉间泛起血腥气——但苏瑶递水时指尖的温度还在掌心，唐婉儿调试平板时咬着下唇的模样就在眼前。
他猛地分出一缕意识，左手凝聚雷冰，右手引动火焰，两团能量像被线牵着的蝴蝶，分别扑向\"赵雷\"和他身后的炸药堆。
\"轰！\"虚拟爆炸的白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等投影暗下去时，\"赵雷\"的图标已经变成了灰色，炸药堆的位置冒着模拟的黑烟。
张昊的欢呼撞在车库墙上，震得消防栓的玻璃都嗡嗡响：\"成了！
这配合比我写的最优代码还顺——\"
\"笨蛋。\"唐婉儿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站起身，伸手帮林夜理了理战术背心的搭扣，指尖在他锁骨处停留了半秒。\"刚才能量溢出了，下次收力要更稳。\"
苏瑶递来湿巾，擦去他额角的汗：\"但已经很好了。\"她的声音像春天的风，\"我查过古籍，复合天劫在古代都是大修士才能掌握的......\"
林夜望着两张近在咫尺的脸。
唐婉儿的耳尖红得像颗樱桃，苏瑶的睫毛上还沾着刚才跑过来时的细汗。
他突然想起马教授说的\"三年寿命\"，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明天......\"他刚开口，就被唐婉儿打断。
\"少来煽情那套。\"她转身抓起平板，却没看他，\"我爸调了三辆防弹车在后门，张昊的干扰器装在副驾驶，苏瑶带了急救包——\"
\"我还煮了红糖姜茶。\"苏瑶举起保温桶，眼睛弯成月牙，\"你胃不好，打完架要喝。\"
林夜突然笑了。
他摸了摸兜里的柠檬糖，糖纸已经被体温焐得软趴趴的。
那些关于寿命的担忧像被风吹散的云，他望着三个凑在一起核对战术的身影，突然觉得胸腔里有团火在烧——不是天劫的灼热，而是更烫、更稳的东西。
凌晨两点，众人围在战术桌前。
林夜站在投影墙前，复合天劫在掌心流转成小小的光团，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亮堂堂的。
\"赵雷的邪教徒有三十七个，其中八个会基础灵能术。\"他指了指投影里的红点，\"张昊的干扰器能压制六个，剩下两个我来解决。
唐婉儿和苏瑶带医疗组在安全区，马教授和李明远程支援——\"
\"我们不是累赘。\"唐婉儿抱臂挑眉，但声音软了下来，\"我带了电击枪。\"
\"我学过急救。\"苏瑶举起手机，屏保是刚存的《战场急救手册》。
林夜的目光扫过每个人：张昊握着干扰器，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唐婉儿的战术靴尖轻轻敲着地面，是她紧张时的习惯；苏瑶把保温桶抱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珍贵的东西。
\"明天，我们要抢在赵雷启动仪式前毁掉祭坛。\"他的声音沉下来，像敲在战鼓上，\"我知道这很危险，但——\"
\"但我们是一伙的啊。\"张昊突然插话。
他推了推眼镜，笑得露出虎牙，\"上次在仓库，你被火魔撞飞十米还爬起来护着我；再上次在酒吧，唐婉儿被迷魂术困着，是你扛着我翻了三个屋顶找解咒的符纸......\"
唐婉儿的耳尖更红了，苏瑶轻轻握住她的手。
林夜望着他们，喉咙发紧。
他举起右手，掌心的复合天劫噼啪作响：\"那——\"
\"就干他娘的！\"张昊吼得车库的回声都在抖。
\"干！\"唐婉儿跟着喊，眼睛亮得惊人。
苏瑶没喊，但她的手攥得林夜发疼，像在说\"我在\"。
凌晨三点的风从换气扇灌进来，带着点潮湿的青草味。
林夜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复合天劫在指尖跃动成螺旋。
他知道，几个小时后，黎明的第一缕光升起时，他们就会冲进那座废弃化工厂——
但此刻，他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比任何天劫都要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