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之门的轰鸣震得石阶都在轻颤，林夜掌心的菱形钥匙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他望着门缝里渗出的金光，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蛰伏多年的力量在苏醒。
三枚碎片融合时在他心口留下的灼痕此刻正发烫，像在提醒他：这扇门后，藏着他一直追寻的答案。
\"无论里面是什么，我们并肩而战。\"他转头时，风雪在身侧自动退开，露出身后三张熟悉的脸。
苏瑶的指尖还沾着药粉，此刻正攥着他的袖口，指节因为用力泛白；唐婉儿的短刃被她握得太紧，金纹顺着她的手腕爬上手背，却仍梗着脖子不看他；张昊的设备冒完最后一缕青烟，正挂在他脖子上晃悠，眼镜滑到鼻尖，倒显得格外真实。
苏瑶最先笑了，眼尾还挂着没擦干的泪：\"你说过要带我们看新世界的。\"她松开手，把最后一点古玉的温热带进他掌心。
唐婉儿突然用短刃戳了戳他后背：\"本小姐要是被什么破怪物咬了，你得赔我新裙子。\"可话音未落，她的指尖就轻轻碰了碰他后颈新长出的雷纹，像在确认他还活着。
张昊推了推眼镜，设备屏幕突然亮起一行乱码，他盯着看了两秒，突然勾住林夜的肩膀：\"老林你看，设备说...这门里的信号，像极了当年你第一次召唤雷劫时的波动。\"
林夜喉结动了动。
他想起第一次被雷劈得外焦里嫩时，是张昊举着伞蹲在雨里给他送充电宝；想起苏瑶蹲在医务室给他涂药，一边骂他不要命一边往他嘴里塞糖；想起唐婉儿开着超跑堵在教室门口，说\"本小姐的保镖可保护不了笨蛋\"却偷偷往他书包里塞防电手环。
这些碎片突然涌上来，烫得他眼眶发酸。
他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那道金光。
踏入的瞬间，所有感官都被颠覆。
林夜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桶翻倒的颜料——天空在脚下翻涌着紫黑色的云，断裂的大地悬浮在头顶，碎石块擦着他的发梢飘向\"上方\"，而他的双脚明明踩着实处，却像站在水面上，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地面\"下摇晃。
\"我靠！\"张昊的惊呼从身后传来，他踉跄两步扶住林夜的肩膀，设备屏幕疯狂闪烁着红色警告，\"时间流速...这里的一分钟，外面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一年！
原初规则...这是原初规则的投影空间！
就像...就像游戏里的代码层！\"他的手指在设备上快速敲击，眼镜片上全是雾气，\"老林你看这个波动频率，和你天劫等级提升时的能量共振一模一样！\"
林夜刚要开口，身侧突然传来细微的碎裂声。
他转头，正看见苏瑶捂着额头蹲下，古玉从她颈间滑落，在虚空中浮起，表面爬满蛛网似的裂纹。\"苏瑶？\"他本能地去扶她，却在触到她手背时被烫得缩回手——她的皮肤烫得惊人，额角渗出的不是汗，而是细碎的星光。
\"我...我想起来了。\"苏瑶的声音发颤，抬头时眼底有银河在流动，\"神殿的穹顶是用星辰铸的，我站在命运之秤前，说'给他们一次重来的机会'。
然后...然后有人捏碎了我的神格，说我触犯了轮回法则。\"她伸出手，虚空中浮现出模糊的影像：白衣的少女站在光雾里，面前漂浮着无数银色丝线，每根线上都串着凡人的悲欢。
下一个画面，那些丝线突然断裂，少女的眉心裂开一道血痕，神冠坠地，坠入人间。
林夜的呼吸顿住了。
他想起苏瑶总说自己\"记不清小时候的事\"，想起她总在雨夜望着天空发呆，想起她第一次见他召唤雷劫时，眼底闪过的不是恐惧，而是...怀念。
\"原来我不是普通的人类。\"苏瑶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手背上的雷纹，\"我是被驱逐的守序者，而你...是打破规则的变数。\"她的声音越来越轻，星光从她的指缝间漏出来，像要消散在空气里。
\"苏瑶！\"林夜猛地攥住她的手腕，雷纹瞬间爬满两人交握的手，用天劫的力量稳住她即将溃散的气息。
唐婉儿的短刃突然发出尖啸，金纹如活物般窜出，缠上苏瑶的另一只手，饕餮的低吟在空间里回荡：\"笨蛋，别随便散架。\"她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慌乱，耳尖的红却从耳垂蔓延到脖颈。
张昊的设备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他抬头看向悬浮的\"天空\"，瞳孔骤缩：\"空间波动加剧！
老林你看那些裂缝——\"
林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原本悬浮的碎石正在疯狂震颤，断裂的大地上裂开无数漆黑的缝隙，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挤出来。
更诡异的是，唐婉儿手背上的金纹突然开始倒流，从她的手腕往肩膀蔓延，短刃上的饕餮纹竟泛起了血光。
\"唐婉儿？\"林夜刚喊出声，就见她猛地咬紧嘴唇，短刃\"当啷\"掉在地上。
她的指尖在发抖，却对着他扯出个比平时更傲娇的笑：\"看什么看...本小姐只是...有点热。\"可她的瞳孔里，分明有金色的竖线闪过，像某种野兽的眼睛。
虚空中的裂缝突然发出轰鸣，一道漆黑的爪影从最近的裂缝里探出来，抓向苏瑶的后颈。
林夜的雷纹瞬间覆盖全身，右手凝聚出紫色的天劫光刃。
他刚要挥刀，却见唐婉儿的身影突然模糊——她原本及腰的长发无风自动，金纹爬上她的眼角，短刃竟自己飞回她手中，饕餮的怒吼震得空间都在摇晃。
\"都退开。\"她的声音变得低沉，尾音却还带着点没褪尽的少女气，\"这东西...我好像认识。\"
林夜握着光刃的手微微一顿。
他望着唐婉儿眼底翻涌的金光，突然想起第一次在酒吧遇见她时，她踩着高跟鞋踩碎酒瓶子的模样——那时他就觉得，这个骄纵的千金小姐，骨子里藏着某种更锋利的东西。
而现在，那东西，要醒了。
唐婉儿的长发在虚空中炸成金色漩涡，金纹从指节攀至眼尾时，她后颈突然泛起滚烫的灼烧感——那是从小到大被父亲用特制药膏遮盖的龙鳞印记，此刻正顺着脊椎裂开细小的金缝。
短刃在她掌心嗡鸣，饕餮纹竟化作液态金浆，顺着刀身流入她的血管，疼得她膝盖一弯，却被林夜及时托住后腰。
\"婉儿！\"林夜能清晰摸到她肩胛骨下凸起的骨节，比平时烫了三倍不止。
他刚要调动雷纹为她降温，却见她瞳孔里的竖线骤然收缩成针尖，原本清亮的嗓音像裹了层金属：\"别碰我。\"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像她的，又像从极深的地脉里传来的回响。
话音未落，唐婉儿背后炸开刺目金光。
林夜被气浪掀得踉跄两步，再抬头时，她身后浮着条半透明的巨龙虚影——龙角似珊瑚，鳞甲如熔金，每片鳞都折射出万千星芒，连悬浮的碎石都在向它俯首。
苏瑶捂着发疼的额头抬头，眼底的星光突然与龙鳞上的光纹产生共鸣，轻声道：\"这是...上古守护龙脉的...应龙？\"
唐婉儿攥紧短刃的手在抖，刀刃却稳得像钉进虚空。
她望着自己手背爬满的龙鳞，想起从小到大父亲总在她生日时说\"婉儿要做最快乐的公主\"，想起书房里那本永远锁着的《山海经注疏》，想起上周父亲突然往她账户打了三亿，附言说\"想买什么就买\"。
原来不是父爱泛滥，是他早知道这一天会来。
\"原来父亲一直隐瞒我的身世...\"她喉间溢出破碎的笑，龙尾虚影扫过最近的裂缝，那道漆黑爪影瞬间被金焰烧成灰烬，\"但现在——\"她转头看向林夜，眼尾的金纹衬得眸中水雾更浓，\"我只想和你们一起走下去。\"
林夜的雷纹在掌心噼啪作响。
他能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里漂浮着细碎的法则碎片，像无数根细针扎进皮肤——这是原初规则在排斥外来者。
更让他心悸的是，心口的灼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那是寿命加速消逝的征兆。
每前进一步，他的天劫等级就会被法则之力强行拔高，但代价是本就所剩无几的阳寿。
\"老林？\"张昊的设备突然喷出蓝烟，他扯了扯林夜的衣角，\"设备显示...你的生命体征在暴跌。
现在停下来还来得及，我们可以——\"
\"来不及了。\"林夜打断他。
他望着苏瑶颈间碎裂的古玉，碎片正飘向空中，与她眼底的星光融为一体；望着唐婉儿身后的应龙虚影，龙息扫过的地方，空间裂缝正在愈合；望着张昊眼镜片上倒映的自己，雷纹爬满半张脸，像道狰狞的勋章。
他想起第一次被雷劈时，张昊举着伞说\"我数到三你就跑\"；想起苏瑶喂他吃药时说\"再乱来就不帮你补课了\"；想起唐婉儿把防电手环塞进他书包时说\"本小姐才不是担心你\"。
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闪过时，心口的灼痕突然剧痛。
他攥紧拳头，指节发白：\"如果继续深入，我的寿命会在三天内耗尽。\"他声音很低，却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但苏瑶的神格在消散，婉儿的血脉在反噬，张昊的设备撑不过十分钟。\"他抬头时，眼底的雷芒比任何天劫都要炽烈，\"若命运注定要崩塌，那我就亲手重塑它。\"
话音刚落，虚空突然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
众人同时抬头。
原本悬浮的\"天空\"里，无数银白丝线正从裂缝中涌出，像有看不见的手在编织巨网。
丝线交汇的中心点，一道由纯粹因果构成的身影缓缓凝结——他没有具体五官，轮廓却像被无数道\"应该如此\"的命运轨迹勾勒而成，声音冷得像浸在冰河里：\"凡人，尔等妄图篡改天命，终将自食恶果。\"
林夜的雷纹瞬间覆盖全身，天劫光刃在掌心成型。
唐婉儿的应龙虚影发出震耳龙吟，龙爪按在他身侧，金焰顺着地面蔓延；苏瑶指尖凝聚出星尘，原本要消散的神格竟被法则之力暂时稳住；张昊的设备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屏幕上跳出一行血字：因果纠集者·天命守序使。
\"老林！\"张昊的声音带着颤音，\"这东西是...是天道派来抹除变数的！
他背后的丝线...是其他因果纠集者在靠近！\"
天命守序使抬起手，银白丝线如活物般缠向众人。
林夜挥刀斩断最近的丝线，却见切口处又涌出更多银丝。
唐婉儿的应龙虚影张开龙嘴，喷出的金焰竟在丝线上烧出黑洞；苏瑶的星尘化作锁链，将缠向张昊的丝线捆成乱麻。
但就在众人勉强招架时，天命守序使背后的空间突然裂开十余道缝隙。
每道缝隙里，都有类似的因果身影在凝结——他们的轮廓或模糊或清晰，却都带着同一种冷冽的审判之意。
林夜握着光刃的手紧了紧。
他能感觉到，这场与天命的博弈，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