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喜元年,雒阳·南宫嘉德殿内,少帝刘辩坐在龙椅上,手指不安地摩挲着袖口。他才十四岁,面容稚嫩,眼神飘忽,每当朝臣争论激烈时,他便不由自主地望向珠帘后的母亲——何太后。
何太后端坐帘后,凤冠霞帔,眉目如画,却掩不住眼底的疲惫。她轻轻抬手,身旁的小黄门立刻尖声宣道:\"太后有旨,诸卿若有要事,可先呈奏疏,待陛下与太后斟酌后再议。\"
大将军何进站在阶下,眉头紧锁。他本是南阳屠户出身,因妹妹入宫得宠而平步青云,如今虽位极人臣,却仍被世家大族暗中讥讽为\"屠沽之辈\"。此刻,他正为袁绍和曹操的谏言而犹豫不决。
\"大将军!\"袁绍踏前一步,声音低沉却坚定,\"十常侍祸乱朝纲,若不早除,必成大患!\"
曹操亦拱手道:\"张让、段珪等人欺上瞒下,诬陷忠良,若不诛之,朝廷难安!\"
何进皱眉,看向珠帘:\"此事……还需禀明太后。\"
袁绍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大将军,宦官诡诈,若太后心软,恐再生变故!\"
何进摆手:\"太后乃我亲妹,岂会害我?\"
当夜,长乐宫,何太后听完兄长的禀报,蹙眉道:\"十常侍侍奉先帝多年,岂会谋逆?兄长莫要听信谗言。\"
何进迟疑:\"可袁本初、曹孟德皆言……\"
何太后轻叹:\"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他们自然瞧不起宦官。可张让等人残缺之身,能有何作为?兄长若贸然诛杀,恐寒了宫内人心。\"
何进终究拗不过妹妹,只得告退。
然而,他刚出宫门,张让便从屏风后转出,跪伏于地,涕泪横流:\"太后明鉴!奴婢等残缺之人,只求侍奉陛下与太后终老,岂敢有异心?袁绍、曹操欲除奴婢,实则是想架空太后与大将军啊!\"
何太后见状,心中不忍,柔声道:\"张常侍且宽心,本宫不会让人害你们。\"
张让叩首谢恩,眼底却闪过一丝阴狠。
次日,嘉德殿外,黄门侍郎荀攸手持诏书,神色凝重地走向何进府邸。
\"大将军,太后急召入宫议事。\"
何进不疑有他,整装欲行。袁绍拦在门前,厉声道:\"大将军!此诏来得蹊跷,恐有诈!\"
曹操亦按剑上前:\"宫中若有要事,为何不遣中常侍亲传?偏偏让荀公达来?\"
何进笑道:\"公达乃名士,岂会害我?\"
袁绍咬牙:\"至少带甲士随行!\"
何进摆手:\"带兵入宫,岂不坐实了谋逆之名?\"
言罢,他独自踏入宫门。
嘉德殿内,何进刚跨过门槛,殿门轰然关闭。
\"太后何在?\"他环顾四周,殿内空无一人,唯有烛火摇曳。
突然,两侧帷帐后冲出数十名持刀宦官,为首的张让狞笑道:\"何遂高,你欺君罔上,今日伏诛!\"
何进大惊,转身欲逃,却被段珪一剑刺入后心!
\"你……你们……\"何进踉跄倒地,鲜血汩汩涌出,\"我妹……不会……饶你们……\"
高望一脚踩在他脸上,冷笑道:\"何太后?她自身难保!\"
宫外,袁绍与曹操久等不见何进出宫,忽闻宫内传来惨叫。
\"不好!\"袁绍拔剑怒喝,\"大将军遇害了!\"
曹操面色阴沉,厉声道:\"西园军听令!随我杀入宫中,诛尽阉党!\"
霎时间,羽林卫与西园军蜂拥而入,见宦官便杀。宫内火光冲天,惨叫不绝。
张让见大势已去,仓皇挟持何太后、少帝及陈留王刘协,从北宫门逃出,直奔黄河渡口。
雒阳城外,夜色如墨,寒风凛冽。少帝刘辩瑟瑟发抖,颤声道:\"张常侍……朕冷……\"张让充耳不闻,只顾催促车驾疾行。何太后泪流满面:\"张让!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张让狞笑:\"太后,乱世之中,保命要紧!\"正逃窜间,前方忽然火把大亮——
一支铁骑拦住去路,为首之人身披西凉铠甲,面容粗犷,正是并州刺史丁原!
\"阉贼休走!\"丁原厉喝,\"留下陛下与太后!\"
张让绝望,猛地推搡少帝下车,自己则与段珪等人跳入黄河激流,转瞬被浊浪吞没……
此时,辽东郡襄平城内,吴权刚刚接到京城密报,吴权看后将手中的茶盏\"啪\"地摔碎在地。
\"董卓进京了?\"
吴恒沉重地点头:\"丁原救回少帝,但雒阳已乱。董卓率西凉军入京,袁绍、曹操等人或逃或隐,朝廷……恐怕要变天了。\"
吴权沉默良久,突然冷笑:\"好一个董仲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