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8月18日 星期五 夜雨
暮色将至，秦默藏身于城市边缘一栋废弃工厂的顶层。他俯瞰着下方街道上闪烁的警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那只陈旧的手表——云渺十年前送他的礼物。
通缉令下达后不到六小时，曾经并肩作战的同事已变成追捕者。
「看来真的没得选了，」他低声自语，迅速检查着手机上的加密通讯。屏幕显示四条未读信息，全部来自代号\"蓝鸟\"的联络人：「东面出口已被封锁」「南区监控已被接管」「特别委员会已成立，钟处长亲自负责」「午夜前联系地下室接头」。
秦默删除信息，取出备用手机发送了一条加密消息给云渺。此刻她是否平安脱身，成了他唯一的牵挂。
「背叛者秦默，」他自嘲地轻笑，「多么讽刺的头衔。」
耳机里突然传来警报声，秦默警觉地起身。楼下传来脚步声和无线电的杂音，节奏统一而警惕。这些曾是他的同事，如今却要将他视为叛国者缉拿归案。
「三层分组搜索，重点检查东北角和顶层！」熟悉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是程远，技术部门的负责人，也是他曾经最信任的同事之一。
秦默迅速收拾装备，移动到预先规划的隐蔽点。他从背包中取出一张城市规划图，上面标记着数个红点，这些是\"阎王七骑士\"的活动据点——他真正的调查目标。
若是他被捕，这些关键信息将付之东流，父亲的死也会成为未解之谜。
脚步声越来越近。秦默启动了早已准备好的信号屏蔽器，附近区域的通讯设备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趁着这短暂的混乱，他悄无声息地滑入通风管道，借着对建筑结构的熟悉迅速脱身。
「他在这里！」程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是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秦默不再犹豫，迅速沿着预设路线撤离。
几分钟后，秦默已换了一身装扮，混入城市夜色。雨丝开始飘落，他抬头望向天空，雨水模糊了城市的霓虹。
工厂区的灯光在雨中变得朦胧，犹如一张巨大的蛛网，而他就是网中挣扎的猎物。
夜幕掩护下，他穿过几条小巷，来到一处不起眼的地下停车场。角落里，一个戴着帽子的身影默默等待。
「你迟到了，」对方低声说道，递过一个密封袋，「这是你要的资料。特别调查委员会已经掌握了你的所有安全屋位置。」
秦默接过资料，谨慎地问：「云渺那边怎么样？」
「暂时安全，但已经进入监控名单。『阎王』已经开始行动，他们知道你们发现了什么。」对方顿了顿，「你确定要继续吗？一旦跨过这条线，连我也救不了你。」
「没得选，」秦默冷静回答，「我已经走了太远。」
秦默想起三天前在父亲的旧书房里发现的那只怀表，里面藏着一枚微型录音带。那是他发现\"阎王七骑士\"存在的第一个线索。
「钟处长亲自下令，说你涉嫌向『阎王』泄露机密。证据确凿。」
秦默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栽赃最好的方式就是利用真相的碎片构建谎言。」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支从未离身的消音手枪，这是父亲留给他的唯一武器，也是他坚持正义的最后倚仗。
对方递来一把钥匙：「地下组织同意提供协助，但他们有条件——需要你提供『阎王七骑士』的完整名单和证据。」
「告诉他们，只有救出云局长，才能得到完整名单。」秦默收下钥匙，「我需要更多时间和云渺汇合。」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敲打在停车场的水泥地面上，像是时间的倒计时。
「小心那个技术专家李明，他的通讯器与『阎王』有联系。我们怀疑内鬼就是他。」对方警告道，声音低沉而急促。
一阵突如其来的引擎声打断了对话。秦默迅速退入阴影：「有人来了。」
「走东侧出口，那辆蓝色货车是给你准备的。记住，从现在起，你只有12小时安全窗口。」对方丢下这句话，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秦默匆忙离开，雨势渐大。停车场管理员靠在门口打着瞌睡，嘴里还嘟囔着方言：「哎哟喂，今儿个这雨下得，猫儿狗儿都不得安生...」
他驾驶着蓝色货车穿过城市，心中盘算着下一步计划。车载电台播报着最新消息：「特别调查委员会今日成立，针对近期一系列司法系统内部泄密事件展开调查。知情人士透露，一名高级检察官因涉嫌叛国被通缉...」
秦默关掉电台，从口袋中取出那份密封的资料。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份名单，照片上赫然是\"阎王\"组织的几次秘密会面，而名单则是他们在司法系统的眼线。
其中一枚微型录音带引起了他的注意——标注着父亲的名字。秦默的手指微微颤抖，将录音带插入随身携带的微型播放器。
父亲沙哑的声音从播放器中传出：「儿子，如果你听到这个，说明我已经...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阎王』的触角已深入最高层...七骑士中有一人接近你...」
录音突然中断，留下令人不安的沉默。秦默手握播放器的指节泛白，眼神中闪过一丝震颤和决然。
他小心地收好这枚录音带，将其藏入手表的夹层中——这只手表与父亲遗留的怀表是一对，一直被他视为护身符。
货车驶入一处废弃工厂区，雨水拍打着挡风玻璃，模糊了前方的视线。秦默停好车，走向一栋看似破败的建筑。
这里曾是他们小组的秘密联络点，如今却不知是否还安全。阴影在雨夜中扭曲变形，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刚踏入建筑，警觉的直觉让他本能地闪到一旁。一发子弹擦着他的肩膀射入墙壁，火光在黑暗中一闪而逝。
「叛徒秦默，」黑暗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交出资料，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结局。」
秦默认出了这个声音——特别调查组的张组长，他曾经的导师，父亲生前最信任的朋友。
「张组长，」秦默冷静回应，手悄悄移向腰间的消音手枪，「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叛徒不是我。」
「我只知道证据指向你，」张组长从阴影中走出，手中的枪始终指着秦默，「交出你那份『阎王七骑士』的名单，委员会可以考虑从轻处理。」
月光从破碎的窗户洒入，秦默注意到对方在抬手时袖口露出半枚奇特的刺青——正是\"阎王七骑士\"的标记。一切瞬间明朗。
父亲录音中提到的「接近你的骑士」，竟是他最敬重的导师。
秦默轻笑：「如果我没猜错，委员会已经被『阎王』渗透了吧？否则为何对我这样迫不及待？」
张组长脸色一变：「你没资格质疑委员会！别忘了是谁一手提拔了你。」
「我只是奇怪，」秦默缓慢向后退去，雨水从屋顶漏洞滴落在他的肩膀，「您为什么这么急着要那份名单？是害怕自己的名字在上面吗？」
张组长举枪的手微微颤抖：「住口！你以为你是在跟谁说话？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太过自信，结果...」
「我很清楚，」秦默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我在跟一个背叛了一切的人说话。」他目光扫过张组长袖口的刺青，「父亲录音里提到的第七位骑士，原来就是您。」
张组长的眼神闪烁不定：「录音？什么录音？秦老留下了什么？」他语气中的急迫毫不掩饰。
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从远处传来，张组长分神的瞬间，秦默猛地扑向一旁的开关，整个建筑霎时陷入一片漆黑。
借着黑暗的掩护，他迅速撤离，身后传来张组长的怒吼和杂乱的脚步声。「别让他跑了！他手里有关键证据！」
雨水浸透了秦默的衣衫，寒意透骨，但他顾不上这些。他必须尽快联系云渺，那份名单中有关键线索，可能是找到云局长的唯一希望。
「叛徒最大的痛苦，不是被追捕，」秦默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城市，喃喃自语，「而是无法证明自己的忠诚。」
他启动备用手机，发送了一条加密信息：「危险已近，相信自己的判断。我从未背叛，也永远不会。父亲留下的证据，藏在那只怀表里。」
信息发出后，秦默毫不犹豫地销毁了手机。夜色渐深，警笛声由远及近，混着雨点砸在废弃车顶的密集声响。
手腕上的手表忽然震动起来，显示一个陌生号码的未接来电。他凝视良久，这或许是云渺找到的安全联络方式。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秦默沉默地握紧了父亲留下的那份录音带，另一只手紧扣着消音手枪的扳机。
工厂区的旧烟囱上，一只夜鹰悄然降落，猩红的眼睛如同两点血滴，俯瞰着下方的猎物。人声、雨声、警笛声交织在一起，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来临。
秦默深吸一口气，转身迎向黑暗。这场叛徒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他即将押上最后的筹码——那枚装有父亲声音的录音带，以及他一直隐藏的最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