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如一怔,睁大眼睛望着村长,唇角直抖!
却是村长眼睛一轮,吩咐身边汉子道:
“四有,去,掌杜月如的嘴二十下,以儆效尤。”
田四有是村子的执行法官,嗯了声,拨开人群,来到了杜月如身边。
“四有,四有别啊!”
杜月如惨叫一声,可田四有扬起手,“啪“地一声,杜月如的嘴上,便流下了一丝血迹。
杜月如被打懵了,然而不等她缓口气,又是“啪啪”几声,她踉跄着跌倒在地,嘴角的鲜血丝线般流下。
杜月如以为这就够了,可耳边传来一句“继续打”,田四有捞住她的衣襟,提起她,再次朝她嘴上打来!
“啪!啪!啪”!
杜月如的嘴早已肿成了两片香肠,被田四有一推,她再次倒在了地上。
裴云舒,你个贱人,老娘要杀了你!
杜月如感觉嘴上火烧火辣的,摸了摸,指尖便染上了鲜血!
而令她更气愤的是,村民们海潮般地冷嘲热讽声:
“嘴上一点都不积德,什么样的话都能说出来,哼,打的好!”
“村里哪户穷点的家庭,她都去欺压一遍,有今天,全是报应。”
“不过是挨打,要是落入官府手中,吃点牢饭才好呢……”
……
村民们的议论声海潮般翻滚,说什么的都有,杜月如可算是把人丢姥姥家去了。
瞧着嚣张跋扈的人,此刻垃圾一样地,躺在打谷场上,村长剜了人一眼,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下。
片刻,打谷场上变得静悄悄的,不过有几个胆大的,率先问话了:
“村长,可是要交秋税了?”
“村长,你要讲秋税吧?讲呗,我们都听着呢?”
村长锐利的眸子,在这些人身上扫过,脸上的黑色便不见了:
“是,这裴云舒的事情解决了,现在本村长要说的是今年秋税的事情。
这秋税本来是上月底前,就应该上交的。
不过大家都知道,近两年,咱们桃花村,乃至松阳县,都干旱少雨,地里的庄稼收成甚少,本村长是给上面陈情了再陈情,这才拖到了腊月上交。
这缴纳的名目,除过以往的粮食税,人丁税,劳役,还多了商品买卖税。这商品买卖税,是从今年秋季起,实施的,根据买卖商品的数额进行征收。一百文钱是3文钱税收,不知大家可有想问的没有?”
“一百文钱,征收三文钱,那我不进行商品买卖,是不是不交税?”人群里,一位汉子提问道。
“不交易商品,自然没有这项税了。”
“村长,我家饭都吃不起了,没东西交啊,再交,我就得卖儿卖女了。”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说道。
却是村长脸一黑,瞪着张翠花:
“你的事情,本村长一会儿再和你说。”
话落,张正听到人群里皆唉声叹气,整颗心也沉重地不像样子。
这松阳县的县吏,真他娘的混蛋,除过搜刮民脂民膏外,就是从百姓身上弄油水。
他上任以来,征收的赋税一年比一年重,可他们这些小官一问,就说是云州王要征收的。
那云州王不知道长什么样子,要是知道,怕是他都会找人,将人暗杀了。
眼瞎吗不是?村民们都吃树根草皮了,还得缴纳苛捐杂税,这样的人要是当了皇帝,这天下不得生灵涂炭?
村长思绪流转着,可他的职能就是传达任务,他不由地痛惜地望着村民:
“诸位的心情本村长都理解,这赋税啊,着实是一年比一年重了,可我也没有办法啊。
不过本村长决定了,这次赋税缴纳完后,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去云州了解了解情况,看看执掌云州的当家人,到底知不知道咱们底下百姓的情况。”
扎堆在人群中的裴云舒,这下子彻底认识到了,什么叫做政治黑暗。
底层百姓和上位者间,存在遥远的距离,一项政策的下达,得通过层层传递,才能被百姓知晓,这当中难免会造成上下错位的情况。
想到松阳县县吏,裴云舒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那县令铁定贪官无疑了,他一个县令的工资是死的,哪怕是他再抠门,可买那些野物,总得掏钱。
他哪里来的钱买那么多玩意儿?贪墨啊?
可他怎么个贪墨法,云州王知不知道他贪墨,这才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看来,找个机会,问清楚这税赋,倒很有必要。
裴云舒思虑着,又听张正发话道:
“诸位,该说的本村长说完了,大家尽快想办法,把这秋税给交了。
最迟明年正月底,秋税完不成的,上面说了,得蹲大牢,都抓紧吧!”
张正说完,迈着碎步,往回走,村民们再次沸水般的讨论开来:
“天啊,这些个狗官,简直不要百姓活了。”
“可不是,一年比一年收的多,只顾着中饱私囊,把百姓当成狗了啊这是。”
“嗨,李贵,你别说了,赶紧回去筹粮食吧,我去山上砍些柴回来,你去不?”
……
大家议论纷纷着,不过很快,没了踪影。
裴云舒则跟着陈飞燕一道往家里走,想到从来没有交过税,她便问道:
“姐姐,咱们现在一共要交几种税啊?”
陈飞燕眼珠子转了转:
“一共四种税,第一便是粮食税,咱们种的地是国家的嘛;
第二是,人丁税,你家里几口人,得给国家交几个人的钱,这个钱不多;
第三是,役税,家里有男丁的,得根据国家要求,被分配去一些地方,修筑宫墙建筑,像你家没有男丁,就得折算成钱。
然后就是这新增的商品交易税,你卖家里的水果,菜蔬,都得给国家交税。像你,怕得交这笔钱。”
裴云舒有些头大,自己辛辛苦苦上山打猎,把猎物换成钱,还得给它交钱?
这税赋的命令是云州王下的?娘的,别给我惹急了,惹急了,我把县令暗杀了,再给你毒杀了。
裴云舒思虑着,和陈飞燕回了院落,回到家,便核算起税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