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哦。”
曹光嘴上这么说,但语气十分坚决:“筲其湾,钱到人走。”
“你儿子值多少钱你自己看着办,我没意见。”
电话咔嚓一声挂断了,蒋桦炎眼前一嘿差点晕过去,这**,赎人还要给自己下套。
“爸爸?”
蒋咏仪瞧见他脸色不对劲,心里犯嘀咕:“怎么了?”
“江湖上的那点破事。”
蒋桦炎硬挤出个笑:“你别瞎操心。”
蒋咏仪可不是傻子:“是不是大哥被曹光给请走了?”
蒋家那点事,大家早就习以为常了。
就连平时不怎么管家族事的蒋咏仪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蒋桦炎叹了口气:“你大哥真是糊涂蛋一个,竟然跑去跟别人显摆他的马。”
他心里挺不是滋味,这种事怎么能让蒋家的人去干呢?那么多手下和小弟,难道都是吃干饭的?
“不会吧……”蒋咏仪惊讶得嘴都合不拢,“大哥不是那种人。”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坑他?”
蒋桦炎没空琢磨这些:“先把他捞出来再说。”
“阿江呢?”
“江叔今儿个去参加聚会了。”
蒋桦炎皱了皱眉:“罢了,你先去歇着,我叫人去处理。”
“爸爸,要不让我去吧?”
蒋咏仪鼓起勇气说:“我去的话,应该不至于闹得太大。”
“不行。”
蒋桦炎一口回绝,他不想让女儿淌这浑水,只盼她能平平安安的。
“爸爸,您也不想让大伙看到大哥出丑吧?”
蒋桦炎犹豫了一下,那个叫曹光的小子心嘿手辣,他手下的人也没个轻重,大哥肯定吃了不少苦头,要是让小弟们瞧见了,确实不太好看。
“好吧,你带一百万过去。”
“阿昌他们会陪着你一块儿去。”
“嗯。”
“爸爸,您放心,我一定把大哥安全带回来。”
蒋咏仪已经整装待发,作为蒋家的一份子,现在大哥有难,她自然得出手相助。
等她到了北角见到大哥时,忍不住悲从中来,这是哪路神仙干的缺德事?
不对,大哥怎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她攥紧拳头,怒气冲冲地说:“曹光在哪?”
“他敢打大哥却不敢认账吗?”
“让他过来见我!”
小弟们瞅着这姑娘,身材不错,气势也挺足,还以为她是曹光的女人呢,机灵点的赶紧去找陈耀庆。
等陈耀庆赶到,忍不住问道:“大小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蒋咏仪伤心地说:“庆哥,你跳槽的事我不干涉,但我们蒋家待你不薄,你怎么能下手这么重?”
“说什么呢?那事不是庆哥干的。”
“不是……”
“既然找上门来,被打也是活该。”
小弟们看不下去了,本以为是曹光的女人好说话,没想到是蒋家的人,还有什么好客气的。
陈耀庆挺客气地说:“大小姐,大家都是给主子办事,我不好说什么。”
“蒋先生心里清楚。”
“既然你来了,麻烦你带大哥回去,这事就算完了。”
“曹光,曹光!”
蒋咏仪压根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她一门心思想给大哥讨个说法,打人就打人吧,怎么能下手这么狠?
“别嚷嚷了,光哥不在这儿。”
“请吧。”
“哼!这次躲过了,下次可没那么容易,你告诉曹光,我迟早会找他理论。”
这边以前赛马是合法的活动,但到了1956年,在林老板一番费力的游说下,香江的麻将馆也被正府承认了。
赚钱方式挺简单,每次赢家都得按赢的钱的一定比例往桌上的水箱里放,这叫做“抽水”。
只要麻将馆里客人络绎不绝,老板自己不下场玩,这就是一门稳赚不赔的生意。
香江最火的麻将馆是道上人称“雀王”的瑞兴麻将馆,现在它有十多家分店了,主要分布在油尖旺和湾仔这些人多热闹的地方,听说一年交的税都上亿了。
曹光自己不太喜欢打麻将,也不怎么玩,所以对此没什么概念。
当他听陈耀庆说神仙锦负责看场子的瑞兴麻将馆居然能赚这么多钱时,他愣住了,“就这么个小麻将馆,能赚这么多钱?”
陈耀庆提高声音喊道:“六婶,三太公,大家开始打麻将啦!面如莲蓉又下班了。
打牌别太认真,围一圈聊聊天,看看谁是真正的英雄。”
曹光哈哈大笑,突然想起来这是《打雀英雄传》里的桥段,“这边的人是不是特别喜欢打麻将?”
陈耀庆知道光哥是从内地来的狠角色,对这边的文化习俗不太熟悉,就解释道:“光哥,不是喜欢,是特别喜欢。”
“说白了,就算是瞎子也会打麻将。”
“在这里,人们最爱打麻将,其次是赛马,至于其他赌博方式?”
“除非是道上的人或者谈生意的,一般人根本不去碰。”
曹光明白了,这就是他的知识盲区,他对这边的了解大多来自电影,对当地的生活习惯确实不清楚。
“雀王是什么来头?”
“对呀,光哥。”
“雀王不是第一家有牌照的麻将馆老板,但是做得最好。”
“麻将馆能重新火起来,全靠神仙锦搭上了雀王,财路才宽了。”
“嗯。”
曹光表示赞同,混社团可不是光嗓门大就行,有本事的大哥一定得会赚钱,不然就是一时风光。
神仙锦这家伙不但学电影里的英雄,昨晚还敢跑到北角来挑衅,曹光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竟然这么针对自己,那肯定不能饶了他。
“派人去查查雀王和神仙锦的底细。”
曹光不紧不慢地说:“在筲箕湾,没人敢得罪我还能安然无恙。”
哪儿有利可图,哪儿就有争斗。
1955年,香江正府打算全面禁止赌博,香江上各地的麻将馆便联合起来,成立了港九麻将商会,好向正府争取一线生机。
到了1956年,正府松了口,发出了144张牌照,麻将馆就这样变成了合法买卖,并迅速壮大起来。
曹光把心思放到了港九麻将商会上。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商会,一来是为了大家伙能抱成团儿取暖,二来也是为了定些规矩管管会员,好一块儿到外面去争利益。
这可不是老年人消磨时光的俱乐部,这些商会可是真刀真枪地干实事。
香江上第一家麻将馆是鸡记士多的老板林大亨开的,后来麻将馆能合法化,也是因为他四处奔波的结果。
其他的麻将馆老板都挺感激他,所以从港九麻将商会一成立,会长的位子就一直由林家的人来坐。
曹光自然也把眼光放到了林家身上。
鲗鱼涌和筲箕湾连个有牌照的麻将馆都没有,但新拿到的北角却有几个,其中就包括鸡记麻将学校。
港府有规定,持牌的麻将馆只能从中午12点开到晚上12点。
曹光到的时候,麻将馆里的员工正忙着打扫卫生、做各种准备。
这麻将馆里大概有3张桌子,曹光数了数,员工至少有6多人,一张桌子平均下来快赶上两个员工了?
“光爷。”
经理早就接到了吩咐,颠颠地在前面给曹光引路。
他可能看出了曹光对员工人数的疑惑,就解释道:“客人来这儿打麻将,我们就得面面俱到地伺候好。
帮客人买烟、交水电费,或者帮邻居买菜、做饭甚至带孩子,这些都得干。”
“有时候三缺一,我们的桌子还得凑个数上去。”
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规矩,各有各的门道。
以前这儿是由水房的人负责看场子,现在当然归曹光管了。
3张桌子,每天只开半天,就算有6个员工,再算上水电、损耗、租金以及社团的费用,曹光稍微一盘算,就知道这利润相当厚实。
“好,辛苦了。”
曹光点了点头,带着陈耀庆他们走了。
麻将馆里的人擦了擦汗,“光爷这气场,吓得我一身冷汗。”
还没到上班时间,一群人聚在一起嘀咕:“光爷这是唱的哪一出?”
“转一圈就走了?”
“人家大人物做事,咱们哪猜得透?要是能猜出来,就不叫大人物了。”
“说起来,以后这地界是不是归光爷管了?”
“靠,管你什么事,干活干活。”
经理琢磨了一下,如果只是为了收规费,光爷没必要亲自跑一趟,这架势让他感觉像是以前陪老板看铺面一样。
不成,得跟老板说一声。
“阿庆。”
“麻将馆得开在人多的地方,对吧?”
“没错,光哥。”
陈耀庆脑子转得快:“光哥这是要进军麻将界?”
曹光笑了,忍不住拍了拍陈耀庆的肩膀,“有脑子,早晚能出头。”
“神仙锦当年就是靠瑞兴麻将馆从无到有的。”
曹光慢慢悠悠地说:“咱们的底子可比他那时候厚实多了。”
陈耀庆明白了过来,“光哥,我保证把瑞兴给拿下。”
“这还远远不够。”
曹光接着说:“布正司署正务科那边,咱们也得弄几张好牌才行。”
“我看耀文这人挺机灵,你去跟他合计合计。”
“兄弟们总得有点长远的收入才行。”
高佬发可不是个糊涂蛋,经历了那次大风波后,他细细一想,觉得自己的兄弟们没道理干这种事。
想来想去,他觉得只有阿蛇可能会干出这等事。
神仙锦左手裹着石膏,右手夹着烟,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这次可真是大意了,原本以为曹光的手下没什么能耐。
没想到,就连加上太子刚那边的人,居然打不过两个无名小辈。
真是的!
神仙锦一想到昨天那个拿着八面汉剑、看起来像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家伙,心里就不由得一阵紧张。
曹光是从哪找来这么厉害的帮手?一个比一个强,自己手底下怎么就缺这种人才?
当一脸憨厚的高佬发冲进来报告说工厂被炸了,母带也被抢走时,神仙锦的火气再也憋不住了:“妈的,早就告诉你要小心。”
“要是水房全靠你这种废物,那就真完蛋了。”
翻版交易动不动就几百万上千万,他已经够小心了,可一交给高佬发没多久,就出这种岔子!
“老大,是我的错,要打要杀我都认了。”
神仙锦冷笑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先把害你的那个人找出来。”
高佬发大声说:“老大,肯定不是我的兄弟。”
“是阿蛇。”
神仙锦猛地一拍桌子,哎哟,差点把自己的右手给震麻了。
“挑拨离间可是要受重罚的,知道吗?”
高佬发赶紧把那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然后又补充道:“老大,你说,哪有这么巧的事?”
神仙锦的脸嘿得像锅底一样,高佬发和百花蛇可是他的得力助手,是准备好好培养的,现在居然闹起了内讧?
高佬发接着说:“我也不相信阿蛇会干这种事。”
“兄弟之间得讲信任。”
“但我真想不出别的理由。”
“老大,你说吧。”
神仙锦也想不出别的理由,他知道母带的事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样一来,范围就小多了,只要排查一下,很快就能找出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