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整个靖远侯府,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没有几个能睡安稳的。
就算有陆远盯着,陆劲的院子被打扫干净时,天空也已经现出了鱼肚白。
陆逍只是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又回到老侯爷的院子。天亮了还有一场大仗要打,他不能让父亲独自面对。
陆劲对他的去而复返没有说什么,父子俩就静静地守着,等待天亮的到来。
陆鸣忠一觉醒来就看到儿子的脸,愣了好一会,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
“老爷,这是大少爷,他回来了。”陆远见他怔愣的样子,赶紧出声提醒。
“父亲,从今天开始,我就不走了。”陆劲握住他的手,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当然,昨晚发生的事,他也一五一十地说了,就连废了陆成林的事都没有隐瞒。
陆鸣忠听后,只是眼神空洞了一会,便恢复正常。这是陆成林罪有应得,如果他身体还好好的,他会亲自动手。
“好,回来……就好……”
陆鸣忠现在已经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照这个趋势下去,就算不能恢复如初,但简单的交流已不成问题,预后效果好的话甚至可以下地行走。
他看向陆逍的目光充满慈爱,他猜测,自己能恢复到这个地步,跟陆逍给他的灵芝有很大关系。
这里其乐融融,陆成林的院子却是人仰马翻,原因是陆成林醒了。
陆劲下手的时候,陆成林就知道自己废了,但当时命悬一线,没有闲暇理会这么多。此刻命保住了,身体的疼痛无不提醒他,他彻底废了。
“我要杀了他!”陆成林坐在床上,朝着屋里的人大喊,同时将自己所能够到的一切丢了出去。
“成林,你冷静点,晟儿已经去请太医了,你的腿一定会没事的,至于害你的人,我不会让他好过的。”张氏一边抓住他乱挥舞的手,一边安慰道。
“我现在就要他死,母亲,你立刻让人将他绑来。”陆成林并没有被安慰到,他此刻满脑子都是昨晚陆劲毫不留情对他下手的场景,心里的恨怎么也压不住。
张氏抓他的手一松,险些被他推倒。
陆成林昨天昏过去了,并不知道陆劲后来与张氏的交锋,他以为自己既然好好待在这里,那陆劲肯定是被抓住了。
张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晚后来发生的事都说了。
陆成林听得目眦欲裂,这怎么可以?陆劲伤了他,怎么还能安安稳稳地回到侯府,他绝对不能让他好过。
“母亲,你让人去报官。我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陆劲胆大妄为伤了我,简直是藐视朝廷律法,朝廷不会不管的。”
“这……报官的话,他要是把你做的事都说出去,那对你……而且,我已在全府面前说了,你们之间只是误会。”张氏说得有些小心翼翼,毕竟因为她的话,儿子要吃下这个哑巴亏。
陆成林理智回笼,他自己的手段并不光彩,真要闹到世人面前,他的颜面何存?但就此息事宁人的话,他怎能甘心。
没等商量出个章程,陆晟带着几名太医回来了。
令他们失望的是,太医们的诊断与府医的诊断没有太大差异,顶多能让陆成林少些疼痛折磨罢了。
随着太医们的离去,关于靖远侯府的消息再度成为京城百姓热议的话题。
新晋侯爷陆成林竟然瘫了!不仅双腿被废,脸也毁容了。
这是哪个牛人干的,这胆子也太大了吧!
很多人将这件事与上回侯府失窃的事联系起来,纷纷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神色,仿佛已经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
临近晌午的时候,此事有了后续。据说是从侯府下人口中传出来的。
侯爷确实瘫了,造成他瘫痪的不是别人,正是传闻中老侯爷那已死了的嫡长子。
人是经过侯府老夫人认证的,身份错不了。而且,侯爷瘫痪的事只是家庭内部矛盾,如今误会已解除。
“这么大的亏都吃下了,你们觉得真的只是误会?”
“难说,豪门大族的恩怨,不是我们小老百姓能知道的。”
“只有我好奇吗,前段时间那位长子的死讯是谁散布的?”
“那位回来了又怎么样,爵位已经板上钉钉了。”
“这也难说,那位侯爷不是瘫痪了吗,说不定真有什么变化。”
“你想多了,人家不是还有儿子吗,也不看看人家儿子是什么出身,哪里能将到手的爵位拱手相让。”
京城百姓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静待事态发展。
侯府里,陆晟好不容易安抚住祖母和父亲,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院子。
宁婉看到丈夫回来,急忙端上一杯参茶,顺口问道,“父亲情绪稳定了吗?”
公公的院子,她作为儿媳并不好前去,再加上如今并不是探病的好时机,所以从昨晚到现在,她都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陪孩子。
陆晟身心俱疲,不想多说什么,他闭上眼睛,微微点了点头。
宁婉虽然不出院子,但不代表她的消息闭塞。关于公公院子里发生的一切,早就有人告诉她了,甚至外面的传言也传到了她的耳里。
她轻轻为陆晟揉着眉心,试探地问,“夫君,如今父亲已是侯爷,你的世子之位是不是也该定下来了?”
听到她的话,陆晟的眼睛睁开,他明白妻子的意思。
以前那位所谓的大伯没有回来,他父亲继承侯府顺理成章。如今那人回来了,他的父亲不瘫痪还好,爵位的变数不大,可如今眼看父亲恢复无望,一切就难说了。
如果祖父坚持,说不定会想着拨乱反正,让一切回到他所希望的道路。祖父不喜父亲,连带着也不怎么喜欢自己,这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其实以前陆晟对侯府爵位并不太放在心上,作为长公主之子,想要获得一个郡王爵位并不难,侯爷的爵位自然不被他看在眼里。
可是眼看着年纪越来越大,母亲却丝毫不提为他请封的事,他现在隐隐有一种不安,他的期望可能要落空。
如此一来,侯府的爵位他势必要拿到手。
更让他有危机感的是,大伯身边的那个人,谁知道大伯会不会为了他,一定要将爵位夺走。
不行,一定不能让他们得逞!
陆逍还不知道,他什么都没做,已经有人将他视作侯府爵位的竞争对手,想着要怎么防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