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拿起一个小瓶子打开盖闻了闻,一股清新淡雅的气味传入鼻尖,让她愣了一瞬。这么好闻的味道,竟然是用来擦脸的,倒是少见。
这时,宫人再次进来禀报,“太医来了”。
请太医来的,自然是周映雪。就算她有把握东西没问题,可还是要让太医检查一下,以免后续发生什么变故,牵连到制作这些东西的云岫。
都是聪明人,皇后自然明白她的用意,便大方地将东西让太医拿去检测。
“回禀娘娘,臣闻出这些东西都是上好的药材和鲜花制成,对人体没有害,可放心使用。”太医恭敬道。
皇后和周映雪都很满意,挥退了太医,周映雪便帮着指点皇后使用这些护肤品。
摸了摸自己的脸,皇后很高兴。身为中宫之主,她用过的好东西不少,自然能轻易就品出这些东西的好来。
“永宁,这次本宫要好好谢谢你。对了,这些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东西不多,总有用完的时候,万一续不上,那她不是空欢喜一场。
周映雪就等着她问这句话,自然是没有丝毫隐瞒。
“嫂子,我的事想来你也是清楚的。这是逍儿的未婚妻孝敬我的,是她自己做的。我用着还好,就想着给嫂子你也送一份。”
皇后眼神闪了闪,陆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就算她身处深宫,该知道的也不会少。小姑子口中的“逍儿”是她新找回来的儿子,听她的语气,很是看重这个儿子,连带着那个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准儿媳,也得到她的青眼,否则怎么会有今天这一遭。
周映雪知道皇后猜到了她的目的,却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她既然来了,就不会藏着掖着。她不奢望给皇后送点东西,就能让皇后对云岫有多上心。只是希望将来小两口回到京城,在别人谈论云岫的出身时,能得皇后一句好话。
对于这些事,姑嫂两人心照不宣。
既然进了宫,也不可能不去见见皇帝。当周映雪走到御书房门外时,只听里面传来皇帝盛怒的声音。
“地方官员是干什么吃的,旱情发生了这么久,为何没有上报?”
御书房内站着的大臣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回话,地方官员隐瞒干旱情况不报,他们也有失察之责。此刻再多的理由也只是借口。
“怎么不说话,一个个都哑巴了?平时你们不是很能吗?”
“启禀皇上,为今之计是治理干旱,以免粮食绝收。”户部尚书陈启中战战兢兢地回答。
其他人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在鄙视他。谁都知道重点,问题是怎么治理干旱,光凭嘴上说有什么用。
果然,皇帝仿佛知道大家的心思,问出了他们心里的问题,“陈爱卿,你有何良策?”
“这……这……微臣惶恐,不如问问大司农的意见。”陈启中将问题甩到了大司农杨士林身上。
感受到皇帝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杨士林不得已出列,回道,“启禀皇上,可……可修建水库,多打井……”
还没说完,从皇帝的方向扔来一本奏折,不偏不倚砸到他的头上,也打断了他的支支吾吾,顿时跪倒在地。
“好好看看,江河断流,水源枯竭,这就是你的办法?”
水源才是根本,如今才修水库有什么用?提到这一点,皇帝更加生气。水利工程是每个地方都要修建的,如今竟起不到一点作用吗,还是说每年拨下去的款项,并没有用到这些工程上来?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到底养了一群怎样的蛀虫?
皇帝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意,如今不是秋后算账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干旱问题。
这场干旱从北往南,蔓延了大半个东璃国,任凭干旱继续下去,不说粮食绝收,随后带来的问题才是最可怕的。
流民、饥荒、战争,哪一项都足以动摇国本。
一片死寂中,有人出列,“启禀皇上……”
众人循声看去,竟是太傅苏其正,这位在皇帝面前有几分面子,如今他既已出头,但愿他能让皇帝息怒。
“小儿管辖的宁州府,如今种了几样高产的作物,或可解燃眉之急。”
苏其正本来不想现在就将这件事情上达天听,毕竟如今宁州府那边还没有收获,万一夸下海口,到时收成不理想,岂不是谎报功绩,就算他在皇帝面前再有脸,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其实儿子给他的信中,对这个事情是很有信心的,只是他自己追求稳妥,才叮嘱儿子暂时不要上报。可眼下事情紧急,他也顾不上其他了。
“是吗,爱卿仔细道来。”皇帝的面色终于有所缓和,连忙追问。
苏其正于是就将当初儿子告诉他的转述了一遍,着重强调了已经在小范围试种,产量惊人。
在场的大臣包括皇帝,对他口中所说的产量都持怀疑态度。
“亩产几千斤,这可能吗?”
“苏太傅该不会是给自己儿子揽功才这样说吧?”
“从古至今,确实没有这样的记录。”
皇帝也怀疑地看着苏其中,不过知道他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才忍着没有发怒。
“其实各位应该听说过甚至吃过其中的一种,就是如今京里流传的名为红薯的吃食。”
这话一出,大多数人都是一愣,以红薯为原料做的吃食他们确实吃过,因为新奇他们才记住了名字,可没有人说过它的产量如此之高啊!
御书房外的周映雪听着这些讨论,心下有些骄傲,她今天刚从江彦那里了解到这些情况,自然知道苏太傅说的都是实话。
她招来内侍,吩咐他取来纸笔,然后写了一张纸条让他传给皇帝。
当皇帝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时,眼里闪过惊喜,积攒了一天的郁气终于消散大半。不过他可没忘了那些失职的官员,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大司农杨士林。
最终,杨士林被罢官圈禁在家,待日后查清各处的蛀虫再一并处置。
回到治理干旱这个根本问题上,听着那些没有建设性的意见,皇帝再也忍不住,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
众大臣如蒙大赦,只恨没有多长两条腿,好快点离开这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罢官丢命的地方。
在门外见到长公主,他们立即猜到皇帝刚刚收到的纸条是出自她的手,也正是因为那张纸条,才让皇帝心情好了几分。想通了这些,大臣们纷纷向周映雪投来感激的目光,然后快速离开。
而这时,内侍也过来禀报,皇帝有请长公主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