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那日起了点矛盾,但叶紫薇仍然每日还是来兰桂苑坐坐。
而苏婉晴也照样从内室出来做陪,有时随便说点东家长西家短,有时干脆都不说话,就看看话本子什么的。
这样都好过,苏婉晴有时还是会拿着现成的绣样琢磨,叶紫薇也约摸懂点,会提些想法。
有时想法来了,苏婉晴总也能创作出新绣样,甚至她心中已经有了新的打算,比如颜色方面,若能有新颜色,那绣品的价值就会更大。
于是,苏婉晴又去藏书阁中翻找关于颜色研制的书籍来看。
两人都默契地不再提那日的事情。
时间过得是既漫长且充实,转眼已过三日,今天便是第四日了,南边总该有些消息了罢。
二人早膳后,就聚在苏婉晴的厅堂内,表情凝重,各怀心事的样子。
兰香从外面急急奔来,边喘气边大声道:“王妃,鸽子回来了!”
苏婉晴腾地一下从挂灯椅上站起来,叶紫薇也惶不多让,激动得两人不等兰香站稳,就迎着她快步上前,两人各抓一只手臂,“真的?”
“给。”兰香手不得自由,但这简单一字落下时,她顿觉手臂一松,便往前伸展出手心里的竹管。
苏婉晴盯着那个管子,便快速抓在手里,取出里边的信。
一盏茶的时间后,苏婉晴将信递给旁边的叶紫薇。
原来,兰翠前日去了那安国。
找了当地人打听之下,了解到安国王的女儿曾经在二十年前丢了,名唤南红玉。
当兰翠把那块玉佩拿出来给对方看后,对方脸色惊喜,还问这从哪来的,说是原是安国王女儿的婚约信物,便带着兰翠他们去了国王府上觐见。
由于国土小,人口少,安国王府门口的守门人见了来回禀报一声后,再出来时却直接将兰翠他们关进了他们的牢狱。
在他们还没有将兰翠所有之物搜走之前,才赶紧将信传出。
“他们被抓了,那我们该如何救呢?王妃姐姐!”叶紫薇刚看完,便心情沉重道。
估计她也没想到,自己竟是安国王的外甥女,当年母亲去完成成人礼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今之计可能只有亲自前往了。
看向苏婉晴时,她希望能得到指点。
这阵子的短暂相处,她知道王妃人美心善,是值得信任的人。
即便昨日还与她有争吵,她也没有在此事上为难自己,且关心着自己。
说不感动是假。
于是,看向苏婉晴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之情,不知不觉间竟泪盈于睫。
“这事有点棘手,但妹妹大可不必过于担心,既然兰翠他们还能在狱中传信,那对他们的看守也没想象中那般严苛,一切还可转圜。”苏婉晴知道她心焦,一时无主意,便先言语抚慰一番。
但也知这只是权宜之计,最重要的还是接下来该如何做?
显然苏婉晴的话并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叶紫薇听了这话,长长悲叹一声,径直瘫坐在椅子上,泪珠再也忍耐不住,源源不断滚落下来。
“你想啊,有没有可能安国王只是想设计你前去一探究竟,说不定兰翠他们写下的这封信是被胁迫而为,现下在那里却被好吃好喝地对待呢。”苏婉晴想想这是有可能的,便这般说出口,也希翼可以安抚到她。
“呃,想想,这也是可能的,姐姐,这,可我根本出不去府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府里的规矩。这可如何是好。”叶紫薇哽咽,还是思虑清晰地想到了这点。
该如何出府呢?这可是不是一般的问题。
此去南边,不仅路途遥远,而且费时费力,路资倒不必担忧,就是这件事得好好筹谋一番才行。
最好是能得到王爷的允准,光明正大出府。
“此事最好能得王爷的允许,让我想想。”苏婉晴除了刚才震惊以外,现在已经恢复了冷静,面沉如水般想着办法。
兰芝却提醒:“王妃,万万不可让王爷知晓,当初王爷要纳紫婕娘入府时,就分别遭到来自老夫人,还有圣上的阻拦,还有……”
她有些语迟,苏婉晴知道,她想说的是自己的阻拦。
“要是让他们知道紫姨娘的身世,那可就不得了了。”兰芝跳过苏婉晴,说的他们自然就是老夫人,王爷和皇上。
皇家势力不容小觑,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如果被他们阻拦,说不定还没来得及出内城,便被他们擒回来了。
想通这一关卡,苏婉晴紧锁的眉头又紧了下,“那便想个不让他们知道的办法来。”
“对了,你走到我面前来,近点,再近点。”苏婉晴注意到兰芝,便唤了她。
“怎么了,姐姐?”叶紫薇问。
兰芝也不解,目露惑色。
兰香也同样。
“再转个身。”苏婉晴神色渐明。
眼睛在叶紫薇和兰芝身上徘徊。
很快,她们便惊喜地发现,这两个人无论从身形,还是从容貌上来说,竟有七八分相似!
而最近新买的丫鬟中,有个会化妆之术的,再细细化妆,恐怕是没人可以分辨二人。
“快叫喜屏来!”苏婉晴高声吩咐。
兰香应是就步履匆匆离开。
不一会儿,喜屏就被带到苏婉晴跟前。
喜屏不知事由,但一入屋内便跪地请安。
苏婉晴亲自上前扶起她,她有些受宠若惊。
这些日子她的心情都在极度的惊和喜中度过。
前些日子父母因病亡故,她成为孤女一个。于是,她在人口市场上,自插一根稻草,要卖身葬父母,被人牙子以一两买了去。
在她匆匆将父母安葬后,人牙子又将自己转卖到隽王府来做了粗使丫鬟。
那人牙子送她离开时,还说了句:“姑娘,你真是幸运哪,赶上隽王妃买丫鬟,传闻她待下人宽厚,你到时好好表现,能入隽王府内当差是你的福气!”
当时她还疑惑,自己就是乡野长大,外界的事并不知道多少。
如今入得王府,虽说做着府里最脏最累人的活儿,但至少现在吃穿不愁,还有住的地方。
而所做的事,都是自己平日里做惯了的,没什么不适应的。
还记得当时隽王妃挑选丫鬟的时候,问有什么特殊的技能,她都没多想,就说自己擅给人化妆,还当场演示一番。
许是凭着这项技能,相貌平平的她就被录用了。
入府后,改名为喜屏。
这便是一喜了。
“抬起头来。”喜屏不敢四处乱看,也知这是规矩,进门就是跪地请安,垂着眼睛,数着地上的白玉砖头,直到头顶上传来这句话,她才有些胆怯地缓缓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