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阁的观星台上,夜色如墨。
秦墨盘坐在中央的太极阵图中,眉心的创世火种缓缓流转,散发着淡金色的微光。这簇自上古时期传承至今的天地奇火,此刻正随着他的呼吸节奏明暗变化。阁楼飞檐下悬挂的青铜风铃纹丝不动,整个空间仿佛被某种力量凝固。
突然,他眉心的火种毫无征兆地剧烈跳动起来。
\"这是......\"秦墨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倒映出夜空中那颗从未如此明亮的传承之星。那颗据说记载着三千大世界所有道统源流的星辰,此刻正迸发出刺目的青铜光芒。
\"小心!\"柳青璃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她的龙纹权杖突然挣脱掌控,悬浮在半空中发出清越的龙吟。杖尖那片逆鳞完全舒展,与从天而降的光柱产生奇妙共鸣。
青铜色的光柱如天河倾泻,将整座星穹阁笼罩其中。阁楼木质结构上的古老符篆逐一亮起,在光晕中流转着神秘的文字。那些文字并非静止,而是在不断重组变化,仿佛在诉说着某个跨越时空的讯息。
雪儿怀中的八荒心灯突然变得滚烫。\"啊!\"她轻呼一声松开手,只见那盏传承自上古的青铜灯悬空而起,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分为八。八盏心灯环绕光柱旋转,灯焰颜色各异,每一簇火焰中都映照出截然不同的世界景象。
\"那是......\"楚山河的白眉剧烈抖动。他看见其中一盏灯焰里,钢铁构筑的仙城悬浮云端,机械飞剑与灵气驱动的飞船并肩翱翔;另一盏灯焰中,通天巨树的枝干贯穿天地,树叶间栖息着背生透明羽翼的木灵族;更令人惊异的是完全由星光构成的生命体,它们在一个没有固态物质的世界里以光波形式交流。
幽兰的星簪自动脱离发髻,在空中延展变形,最终化作一柄刻满星辰标记的量天尺。\"蜉蝣万界......\"她声音发颤,\"青铜门正在连接三千大世界的传承碑林!\"
琴无弦的九弦琵琶无人自鸣,《星巡曲》古老的旋律在光柱中回荡。当第九根几乎透明的琴弦振动时,光柱内部突然浮现出一幅浩瀚星图——每个光点都是一个世界的坐标,彼此之间由细如发丝的能量线相连。
\"最远的信号来自......\"白子岳展开的星轨图扩展到极限,边缘处已经开始虚化,\"七万年前的玄黄大世界!这怎么可能?\"
秦墨突然闷哼一声,右半身那些自小就存在的星轨纹路竟然离体而出,在青铜光柱中交织重组。星光纹路构建出一扇宏伟的青铜门虚影,门扉上镌刻着无数微小的符文,每个符文都代表着一个失落的道统。
\"吱呀——\"
门扉开启的声响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所有人心灵深处响起。刹那间,阁内所有法器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共鸣。柳青璃的龙纹权杖中飞出一条青龙虚影,雪儿的八荒心灯里浮现八位古装老者,幽兰的量天尺上站着个拄杖的星辰巨人......这些器灵虚影不约而同地朝着青铜门方向单膝跪拜。
\"不对......\"楚山河的白须无风自动,浑浊的眼中精光爆射,\"这些不是器灵,是历代兵主留在法器中的记忆体!\"
青铜门内星光流转,一个身披星纱的少女缓步而出。她的装束奇异至极,看似轻薄的纱衣实则由无数细小的星子编织而成,随着移动不断变换着星座图案。最令人不安的是她的眼睛——瞳孔没有焦距,却精准地锁定了秦墨的位置。
\"传承火种持有者,\"少女的声音如同千万个回声叠加,\"玄黄界'织星阁'请求道统支援。\"
她展开苍白的手掌,掌心悬浮着一个微缩的青铜门模型。门框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透过缝隙可以看到门后有黑影蠕动,那些黑影不断撞击着门扉,每次碰撞都会让裂痕扩大几分。
观星台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那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更为原始的、对未知的敬畏。
\"七万年前......\"秦墨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玄黄大世界不是已经在暗熵灾变中湮灭了吗?\"
少女空洞的眼睛转向他,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微笑:\"时间对于守望者而言,不过是可编织的经纬。你们星穹阁的职责,不正是守护青铜门系统的平衡吗?\"
这句话像钥匙般打开了某个记忆闸门。秦墨眉心的创世火种突然暴涨,将整个观星台映照得如同白昼。在强光中,青铜门虚影完全实体化,门框上浮现出九枚造型各异的印记——正是星穹阁九人各自法器上的标记。
\"我想起来了......\"柳青璃的龙纹权杖剧烈震颤,\"星穹阁根本不是普通的修真门派,我们是'守望者联盟'在第三千世界的最后一个前哨站!\"
仿佛印证她的话,青铜门上的裂痕突然迸射出漆黑如墨的物质。少女的星纱瞬间被腐蚀出无数孔洞,露出下面非人的肌肤——那是由星尘直接构成的身体结构。
\"没时间了,\"少女的声音开始失真,\"暗熵已经侵蚀了十七个世界的传承碑林。织星阁用最后的力量逆转时空发出求救信号,但我们的青铜门即将崩溃......\"
她突然将手中的微缩模型抛向空中。模型炸裂成无数光点,在众人面前展开一幅震撼的画面:浩瀚星海中,无数青铜门组成的庞大网络正在逐个熄灭。每扇门熄灭时,都会爆发出一团吞噬一切的黑暗。最中央那扇最大的门扉上,\"玄黄\"二字已经黯淡无光,门后隐约可见无数星光正在被黑暗吞噬。
\"创世火种是唯一能修复门系统的力量,\"少女的身体开始分解成星尘,\"但代价是......\"
她未说完的话语化作一阵星风消散。观星台上重归寂静,只有那扇时隐时现的青铜门和内部蠕动的黑影提醒着众人,方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雪儿颤抖着收回八荒心灯:\"那些黑影......是暗熵实体吗?\"
\"比那更糟,\"幽兰的量天尺自动记录着门上的裂痕数据,\"是已经堕落的传承者。他们被暗熵同化后,反过来攻击自己的道统源头。\"
琴无弦突然拨动琵琶最粗的那根弦,一声裂帛之音震碎了四周漂浮的星尘:\"我们有多少时间?\"
白子岳的星轨图给出了残酷的答案:\"按照侵蚀速度计算,最多三个月,暗熵就会通过青铜门网络蔓延到所有世界。\"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秦墨身上。他眉心的创世火种此刻平静得可怕,但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毁灭性力量。
\"要修复青铜门,\"秦墨轻触门框上代表星穹阁的印记,\"就必须有人带着火种穿越到玄黄大世界。\"
楚山河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悲凉:\"七万年前的时空乱流,不稳定的青铜门通道,加上暗熵的侵蚀......这根本是十死无生的任务!\"
\"但如果我们不做,\"柳青璃的龙纹权杖重重顿地,\"三千世界将再无传承可言。\"
秦墨凝视着青铜门内变幻的星图,突然伸手按在门框上。创世火种顺着他的手臂流向青铜门,那些细小的裂痕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看到了织星阁的坐标,\"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也看到了暗熵的源头。那里有......某种我们从未面对过的东西。\"
就在他说话间,门后的黑影突然聚集起来,形成一个巨大的人脸轮廓。那张脸没有五官,只有不断流动的黑暗,但它转向秦墨的瞬间,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它在看着我们......\"雪儿抱紧八荒心灯,声音细如蚊呐。
秦墨却向前踏出一步,半只脚已经跨入青铜门的光幕:\"准备启动星穹大阵。如果我三个月内没有回来......\"
他没有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个未尽的结局。柳青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至少等我们解析完所有数据!贸然穿越不稳定的青铜门太危险了!\"
就在这时,青铜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门框上的裂痕再次扩大,从缝隙中渗出粘稠的黑色物质。那些物质落地后立即化作各种扭曲的形态——断剑、残卷、破碎的法器......全都是被腐蚀的传承象征。
\"来不及了,\"秦墨挣脱柳青璃的手,\"门要塌了。\"
他最后看了一眼共同修行数百年的同伴们,转身迈入青铜门的光幕。创世火种的光芒在门内爆发,暂时压制了那些蠕动的黑影。在身影完全消失前,他的声音从时空彼岸传来: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异象,都不要关闭星穹阁的青铜门印记。那是我回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