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觉的拇指在\"钥匙\"选项上方悬了三秒，玻璃外穿红裙女孩的指甲缝里又渗出一滴血，顺着玻璃滑成蜿蜒的红线。
他忽然想起老魔术师教他变硬币戏法时说的话：\"当观众的视线被最亮的东西吸引，真正的秘密往往藏在阴影里。\"此刻\"钥匙\"选项正亮得刺眼，像块磁铁吸走所有注意力——而刚才那声无声的\"别选钥匙\"，或许正是阴影里的提示。
\"换一个。\"他收回手指，指节在全息界面上敲了敲，\"选钢笔。\"
林棠的睫毛颤了颤，她刚才一直盯着红裙女孩与自己隔空相对的指尖，此刻立刻凑过来：\"为什么选钢笔？\"
\"轻便，容易藏匿。\"周觉的指尖划过\"钢笔\"选项，界面蓝光微微偏移，\"钥匙太显眼，副本里所有明面上的'关键道具'，往往是用来引你踩陷阱的。\"他余光瞥见沈铎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半圈，特种兵的指节因握力泛白——这是进入战斗状态的前兆。
全息界面突然泛起红光，刺得人眼睛发酸。
一行血字浮现在空中：\"该物品可能携带现实锚定效应，是否继续？\"
林棠倒抽一口气，发梢扫过周觉手背：\"现实锚定？什么意思？\"
\"元界禁止现实规则干扰副本逻辑。\"周觉喉结动了动，掌心的权限卡烫得像块炭，\"但我在现实里用这支钢笔写过三百六十五天日记。\"他想起今早出门前，钢笔还躺在床头与《魔术史纲》并排，笔帽上有道他用小刀刻的细痕——那是十七岁时手滑摔的。
\"确认。\"他按下确认键。
黑色圆珠笔落在掌心的瞬间，周觉的瞳孔骤缩。
笔身的温度与现实中完全一致，连刻痕都分毫不差。
林棠凑近看了眼，轻声道：\"和我高中用的那支好像......\"话音未落，房间里的空气突然变了。
沈铎的匕首\"当啷\"掉在地上。
他猛地转身，军靴在金属地面擦出刺耳声响：\"空气发黏！\"周觉这才注意到呼吸变得吃力，仿佛每口空气都裹着层胶水。
玻璃墙上的倒影开始扭曲，戴眼镜男人的脸被拉长成蛇形，红裙女孩的指甲裂成碎片，又在半空中重组。
\"他们动了。\"沈铎指向窗外。
原本机械循环的残影不再重复，戴眼镜男人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指尖虚虚点向周觉；红裙女孩的指甲离开了玻璃，转而指向他掌心的钢笔；背书包的少年忽然扭头，眼睛直勾勾穿过玻璃——那根本不是人的眼睛，是两团翻涌的数据流。
\"现实入侵机制被触发了。\"
洛渊的声音从头顶的扩音器里炸响，周觉这才想起他们进入缓冲层前，系统提示过\"可联系专属引导者\"。
此刻洛渊的尾音带着电流杂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系统在清除现实物品！
它会先抹除物品的物理属性，再......\"
钢笔突然在周觉掌心震动。
他低头，发现墨水管里的蓝墨水正在蒸发，变成细小微粒飘向空中。
那些粒子没入玻璃墙的瞬间，残影们的动作更剧烈了——戴眼镜男人开始拍打玻璃，红裙女孩的指甲深深抠进墙面，背书包少年的嘴张成黑洞，露出里面滚动的代码。
\"必须主动释放它的现实属性！\"周觉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十年魔术训练让他养成了\"预判危机\"的本能，此刻他想起师父说过：\"当道具开始反噬，就用它完成最后一次'正常功能'。\"他扯出随身的魔术纸条——那是他用来记录手法的便签，边缘还沾着昨晚练习时洒的咖啡渍。
\"写什么？\"林棠已经掏出手机录像，手指在快门键上发抖。
\"问它最本质的问题。\"周觉用钢笔尖抵住纸面，\"现实物品的锚定效应，核心是'与持有者的联系'。\"他笔尖落下，写下：\"我是谁？\"
墨水在纸上晕开的瞬间，整间屋子剧烈震动。
沈铎扑过去护住林棠，匕首重新握得死紧；周觉咬着牙稳住手腕，看着纸条上缓缓浮现新的字迹——不是他的笔迹，是歪歪扭扭的童体字：\"你是你自己。\"
钢笔在掌心一轻。
周觉抬头时，正看见最后一滴蓝墨水粒子没入纸条，玻璃墙上的残影突然全部静止，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紧接着，他们身后的金属墙发出\"咔嗒\"一声，一道半人高的门缓缓升起，门后涌出的风带着潮湿的铁锈味，混着某种熟悉的檀木香——像极了幻戏斋里老魔术师常点的降真香。
周觉低头，掌心只剩一片淡蓝色的数据流，正在空气里慢慢消散。
林棠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她盯着门后阴影轻声问：\"那是......\"
\"别碰任何东西。\"沈铎的匕首已经指向门内，\"这门开得太顺了。\"
周觉没说话。
他望着门后延伸的走廊，墙上挂着的老式镜框里，隐约能看见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的少年穿着白衬衫，手里握着支黑色钢笔，背景是幻戏斋的红漆门框。
而那行童体字的纸条，不知何时飘到了他脚边。
他弯腰捡起时，发现背面多了行血字：\"别信镜子里的答案。\"
金属门在身后缓缓闭合的声音里，周觉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十年前雪夜师父敲铜铃的节奏分毫不差。
他握紧纸条，看向沈铎和林棠：\"走。\"
门后走廊的灯光突然全部亮起，照出地面上一行新鲜的脚印——是42码的运动鞋印，和他今早出门时穿的那双，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