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峰市国立总院IcU走廊。
惨白的灯光,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心电监护仪穿透病房门的尖锐警报声如同死神的低语,持续回响。走廊上,耿长山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挡在厚重门外,苍老的手死死抓着扶手,浑浊的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那道隔绝生命的门。就在刚才,他拼命嘶吼出的那句“矿底下还有水鬼没捞出来……白手套不止一双……换手了……快……”,如同最后的警钟,撞在冰冷的墙壁上,余音未散。
病房内,一片生死时速。张建国身上插满管线,面色如同金纸,毫无生气。Ecmo(体外膜肺氧合)设备的驱动头发出低沉而规律的嗡鸣,代替着他衰弱的心肺运行。几位专家额头布满汗珠,紧盯着飞速变化的各种参数。
国家安全部特殊审查谈话室。
沉重的空气几乎凝固。中央督导组最高负责人(沈主任)亲自到场,威严的目光如同实质。白明远坐在对面,褪去了所有伪装,只剩下彻底的灰败和一种破罐破摔的平静。
“沈主任……我知道活路渺茫了。”白明远声音嘶哑干涩,“我的罪……我认。但……有些‘脏东西’,光靠我和郑裕国……兜不住。”
他抬起浑浊的眼睛,透着一种豁出去的狠光:“我交代……星链资本和星辉信托……只是套在最外层的皮……真正指挥行动、给钱、定方向的……不是我们!我们……充其量就是收钱干活的高级‘手套’!”他刻意加重了“手套”二字,如同回响着耿长山的诅咒。
“在瑞士星辉信托之上……还有一个更隐蔽的支付和指令终端点……叫‘杜克环境发展基金会(duke Environmental development Foundation)’!注册地在卢森堡……实际控制人是…‘黑手套’……”
“黑手套?具体指谁?!”沈主任声音沉稳如冰。
“名字……我不知道……也查不到……从来只通过加密虚拟身份‘blackhand(黑手)’联系……但我知道……这个基金会所有的资金流动和最终决策,全部指向一个地方——西太平洋加罗林群岛所属的一个未注册微型离岸金融‘洼地’——塞库鲁环礁(Sekuru Atoll)!”白明远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找到‘黑手套’控制的资金在塞库鲁环礁的流向……就能摸到他!‘深渊计划’……根本不是黑石的主意!是‘黑手套’选中了黑石集团当执行体!我们……只是被选中的铲子!”
杜克基金会!塞库鲁环礁!终极‘黑手套’!
这个名字和地点,如同投入深海的磁石,立刻激活了全球追查网络!
命令第一时间通过最高密电发出:
1
指令外交部、国际刑警组织、人民银行反洗钱中心、国家安全部情报局: 立即启动对“杜克环境发展基金会(duke Environmental development Foundation)”的所有关联信息追溯!卢森堡、塞库鲁环礁两地同步施压!要求当地监管机构配合资产冻结和信息披露!全力挖掘资金最终去向和受益人!
2
通报所有专案组成员: 行动升级!目标锁定塞库鲁环礁“黑手套”金融终端点!
……
南江省平口县虎爪峡临时指挥中心。
经过数日的艰苦施工,虎爪峡V08泄压阀点熔岩灌浆封堵作业宣告完成!最后一片核心区域被2000度高温的岩质熔浆彻底包裹、冷却、凝固!炽热的蒸汽和火光消失。这个曾经的地狱入口,在付出巨大的代价后,终于被物理终结。但清江中的毒液团,如同无法挽回的幽灵,仍然在地下奔流,缓慢向远方扩散。
刘明看着屏幕上“封堵完成”的报告,脸上没有任何轻松。耿长山和张建国传递的那种“手套未绝”的紧迫感如同山岳般压在他心头。他立刻接通云峰指挥部:“污染源封固!但环境遗留修复长路漫漫!我请求即刻返回云峰!协同下一阶段跨省污染治理指挥!”他要回到主战场!
……
瑞士苏黎世,联合行动组驻地。
紧张的跨国追查仍在进行。凌晨时分,监控“星辉慈善信托”账户活动的安全部技术员猛地抬头!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
“报告!星辉信托关联的隐藏流动性监控账户……就在十五分钟前……收到一笔新的匿名转账!金额……1100万美金!资金来源……经过加密跳转……初步路径追踪……资金出海路径……起点高度疑似——塞库鲁环礁某未注册清算通道!!”
新资金流入!黑手套还在行动!!
钱在这个节骨眼打入已被查控的账户,意义非同寻常!是试探?是新的交易指令?还是……一种挑衅?!
“目标账户标记!立刻分析资金注入后可能的划转路径预测模型!通知国内!星辉信托账户新异常!可能与‘黑手套’下一步行动相关!”联合行动组指挥官立刻下令!
……
云峰市国立总院IcU病房。
持续昏迷一天后。在Ecmo强大的生命支持下,张建国的各项生理指标奇迹般地开始缓慢稳定!虽然依旧深度昏迷,依赖机器,但那条代表生命的心电图,终于不再像风中残烛般疯狂摆动,而是维持着一种脆弱的、被人工托起的平衡。
医生抹去额角的汗,疲惫却带着一丝希望:“最危急的关……暂时过了!但心肺功能损伤极其严重……后续恢复……非常艰难……能不能真正醒来……很难说……”
守在门口的耿长山和小马听到这个消息,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一丝喘息。耿长山佝偻的身体在轮椅上微微放松,浑浊的眼睛望向监护室门上的观察窗,里面那个躺着的人影,仿佛承载着清风镇所有的清泉期望。
“老支书……张副市长他……”小马声音哽咽。
耿长山没有回头,只是用布满厚茧的手,在轮椅扶手上,缓慢却极其用力地写下三个无形的字:
“水……还……浑。”
白明远虽倒,但塞库鲁环礁的“黑手套”依然投下巨资;三处毒源虽暂时物理封印,但遗毒仍在流淌;瑞士账户死灰复燃的“幽灵汇款”预示着风暴未平!耿长山这三个无声的字,点破了虚假的平静——深水之下的污泥非但未被清尽,新的浊流正从更远的洋面,携带巨资与毒计悄然涌来!闸门封死,但水道依然污秽。张建国在生死线徘徊间赢得的短暂喘息,远非终点。指向塞库鲁环礁的箭头,成为了劈开下一片黑暗海域的灯塔。险滩重重,追毒之路,终局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