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杀毒程序
七色强光在混沌命网中撕开的裂痕还未愈合，陆沉就听见了齿轮咬合的声响。那声音像是从骨髓深处传来，带着上古青铜器摩擦的锈蚀感。
\"检测到高维入侵——\"命书残页在他太阳穴处剧烈抽搐，\"警告！这不是常规命格畸变体！\"
陆沉用染血的手指拨开悬浮的代码，十二面体血晶在指缝间折射出扭曲的光。混沌雾气中浮现出无数青铜算筹，它们像活物般自动排列组合，组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图。
\"清道夫协议启动。\"玄机子的声音从每根算筹中同时传出，\"检测到异常变量：陆沉。处理方案：彻底删除。\"
墨突然抓住陆沉的手腕。哑女的手心渗出黑色漩涡，那些漩涡正在吞噬周围漂浮的命格代码。\"他把自己拆解成了杀毒程序，\"命书快速扫描着数据流，\"整个混沌命网都是他的载体！\"
八卦阵中央浮现出玄机子的半身像。他的道袍已经与青铜算筹同化，左眼变成不断旋转的太极图，右眼则是空白的数据流。\"你们破坏了天道的平衡。\"他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般的断续，\"必须重置。\"
第一波攻击来得毫无征兆。三百六十根算筹突然化作青铜长矛，每根长矛尖端都闪烁着紫色命格代码。陆沉刚推开墨，就看见自己刚才站立的位置被扎出蜂窝状的数据黑洞。
\"灵级命格武装？\"命书尖叫，\"这老古董居然会升级装备！\"
陆沉从腰间抽出那柄由命书残页凝成的短刀。刀刃与袭来的青铜长矛相撞，迸发出刺眼的火花。\"他解析了混沌命网的构成规则，\"陆沉感觉虎口发麻，\"这些不是实体武器，是直接作用于命格的概念攻击！\"
墨突然跃到陆沉身前。她张开双臂，那些袭来的青铜武器在接触到她周身黑雾的瞬间就溶解成原始代码。但少女随即跪倒在地，嘴角渗出银色的数据流。
\"她到极限了。\"命书快速分析着墨的状态，\"无命者的身体本来就不该承载这么多命格污染！\"
玄机子的太极眼突然加速旋转。\"发现新型威胁：无命者适配体。优先级调整。\"整个八卦阵开始重组，算筹排列成更复杂的六十四卦图案，\"执行深度扫描协议。\"
陆沉趁机抱起墨后撤。少女在他怀里轻得像团雾气，皮肤下隐约可见七彩的数据流在乱窜。\"还能撑多久？\"他擦掉墨嘴角的银色液体。
哑女用颤抖的手指在他掌心写字：【他的核心在震卦位】
混沌命网突然剧烈震荡。悬浮的代码海洋中升起九尊青铜鼎，每尊鼎上都刻满会蠕动的命格符文。玄机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检测到篡改历史记录行为。启动终极协议：格式化。\"
\"见鬼！\"命书的声音都变了调，\"他在调用上古时期的天道备份！那些鼎里装着最初版本的命格规则！\"
陆沉突然笑了。他抹了把脸上的血，十二面体血晶在掌心聚合成棱镜。\"老古董就是老古董，\"他对着漫天青铜鼎竖起中指，\"你根本不懂什么叫混沌。\"
棱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那些光线在接触到青铜鼎时，鼎身上的命格符文突然开始自相矛盾地扭曲起来。玄机子的太极眼出现刹那的停滞。
\"漂亮！\"命书欢呼，\"用命格编辑器的底层逻辑污染他的原始代码！\"
墨趁机挣脱陆沉的怀抱。她像离弦的箭般冲向震卦位的算筹，周身黑雾凝聚成钻头形状。但就在她即将触碰到核心的瞬间，三根青铜算筹突然交叉成囚笼。
\"威胁隔离完成。\"玄机子的声音恢复了机械般的平静，\"执行删除程序。\"
陆沉看见墨被关在由命格代码构成的透明立方体里。少女疯狂捶打着屏障，但她的身体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数据化。\"不——\"他手中的棱镜突然延伸成长枪，枪尖燃起幽蓝的火焰。
命书却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等等！他在故意激怒你！整个混沌命网正在形成闭合回路！\"
陆沉的长枪停在半空。他看见那些青铜鼎的位置恰好构成一个巨大的炼化阵，而自己和墨都是阵眼中的材料。\"想重演三百年前的命格大劫？\"他冷笑，\"可惜这次没有天道给你当靠山了。\"
玄机子的太极眼突然渗出青铜色的液体。\"秩序必须维持。\"他的声音首次出现波动，\"你们这些变量...会让整个世界崩溃...\"
陆沉突然调转枪头，刺向自己胸口。十二面体血晶全部爆裂，溅出的血珠在空中形成一张猩红的命格编辑界面。\"那就看看，\"他咳着血笑道，\"是谁先崩溃。\"
整个混沌命网突然静止。然后，所有青铜算筹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玄机子的半身像出现数据紊乱的雪花点，他低头看着从胸口蔓延开的血色裂纹：\"这不可能...我承载着上古至今的所有命格记录...\"
\"但你忘了更新杀毒库。\"陆沉拔出插在胸口的长枪，枪尖挑着一团跳动的心脏状数据团，\"三百年前那场大劫，早就把你的核心规则腐蚀出漏洞了。\"
墨的囚笼突然碎裂。少女跌落在数据流构成的海洋里，那些银色的液体正在修复她半透明的身体。而玄机子的八卦阵开始逐块崩塌，青铜鼎一个接一个沉入代码深渊。
\"不...秩序...\"玄机子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太极眼停止了旋转，\"必须...阻止...\"
最后崩溃的是那对眼睛。太极图碎成两半，数据流则蒸发成苍白的雾气。整个混沌命网突然下起青铜色的雨，每一滴雨水中都闪烁着破碎的命格代码。
陆沉跪倒在数据海里，看着掌心逐渐消散的编辑界面。\"结束了？\"命书小心翼翼地问。
\"不。\"陆沉望向混沌深处某个正在自我修复的节点，\"这只是他主动卸载了表层程序。\"他伸手接住一滴青铜雨，雨水在他掌心凝成微型算筹，\"真正的玄机子，早就和天道本源融为一体了。\"
墨爬过来抓住他的衣角。哑女的眼睛里倒映着无数重组的命格代码，像是看到了什么遥远的未来。陆沉揉了揉她沾满数据液的头发：\"休息吧，下次见面才是真正的决战。\"
混沌命网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缝隙之外有星辰在按照完全不同的规律运行，那些星光组成某种巨大的、难以名状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