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大玉儿猛地反手一甩。
莽古济整个人被狠狠掼在鎏金屏风上。
“嘭”的一声闷响。
屏风剧烈晃动,玉石镶嵌的饰物应声而碎,散落一地。
“就算天塌下来,也轮不到你引狼入室!”
大玉儿的剑尖,冰冷地挑起莽古济的下颌。
她的声音,也如这剑锋一般,带着刺骨的寒意。
“说!天机匣究竟藏在哪里?”
莽古济忽然诡异地笑了起来。
那笑容,在烛火下显得分外狰狞。
她染血的指尖,缓缓划过大玉儿持剑的手背,留下淡淡的血痕。
“姐姐,你以为皇太极真的信任你?”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嘲弄。
“等隐炎卫的星阵启动,你就会知道,我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
血腥味混杂着夜的寒气,无声地漫过王府高高的朱墙。
大玉儿看着侍卫将五花大绑、口中仍旧喃喃自语的莽古济拖出殿外。
长剑“当啷”一声归入鞘中。
那清脆的声响,惊飞了殿宇梁间栖息的寒鸦。
她低头,看着掌心蟒纹护甲上沾染的斑驳血渍。
眼前忽然有些恍惚。
那个曾经和她一同在科尔沁草原上共饮马奶酒、放声欢笑的姐姐,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姐姐!”
穆尔察宁提着微湿的裙摆,快步跑了过来。
她腰间的岩岳璧,在清冷的月色下泛着微弱的红光。
“多尔衮走时,我见他捂着胸口……”
话未说完,她顺着大玉儿的目光看去。
只见殿外青石板的缝隙间,蜿蜒的血迹正一点点被新落的白雪覆盖。
大玉儿走到廊下的青铜灯台前。
指尖轻轻抚过灯台上已然凝结的烛泪。
“你说,父汗要是还在,能想到今天这局面吗?”
她忽然笑了。
笑声里,却满是挥之不去的苍凉。
“吴尔古代的死、莽古济的疯,还有这无处不在的九芒星阴谋……”
“桩桩件件,就像一张精心织好的大网,要将所有人都网罗进去。”
穆尔察宁上前,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
“但我们不是被困住的野兽。”
她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坚定。
寒风掠过回廊,檐角悬挂的铜铃发出清脆而孤寂的声响。
大玉儿的目光,落回自己腰间的玉佩之上。
那玉佩上,似乎也若隐若现地刻着九芒星的细微痕迹。
她突然想起皇太极最近那反常的沉默,以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她压低了声音,对穆尔察宁说道:“明天,你去内务府查三年前吴尔古代用药的记录,我去会会那个总往听风楼跑的礼部尚书。”
“记住,不管查到什么,千万别一个人行动。”
三更鼓响。
莽古济王府的废墟里,于少卿蹲在满地狼藉之中。
清冷的月光透过破碎的窗棂,在散落的碎瓷片上投下九芒星般的诡异暗影。
他小心翼翼地将一片沾染了血迹的瓷片,放入随身携带的锦盒。
突然,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是穆尔察宁。
她提着一个食盒,发间还沾着几片未曾化去的雪花。
“大玉儿让我送来的醒酒汤。”
她将一个青瓷碗轻轻放在旁边一张断裂的案几上。
目光落在于少卿布满血丝的双眼,带着一丝担忧。
“莽古济被押进天牢前,一直嘶喊着‘天机匣在皮岛’。”
于少卿持着瓷片的手猛地一抖。
瓷片险些掉落在地。
皮岛!
那正是毛文龙盘踞的地盘。
也是之前那些密信之中,频繁提及的神秘所在。
于少卿愣在原地,脑海中无数念头飞速运转。
皮岛,毛文龙,天机匣……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吴三桂和穆尔察宁,神色凝重无比。
“皮岛,绝非善地。”
“毛文龙此人拥兵自重,盘踞海外,心思叵测。”
“我们若贸然前往,想要借兵,恐怕困难重重。”
“而且,九芒星组织既然将天机匣这等重要之物放在皮岛,必定在沿途设下重重埋伏。”
“这一路,必然凶险万分。”
吴三桂眉头紧锁,重重一握拳。
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
“怕什么!”
“来一个,咱们打一个!”
“来两个,咱们便打一双!”
“我就不信,他们九芒星的人真能翻了天去!”
穆尔察宁却比他冷静许多。
她轻轻摇头,分析道:“吴大哥,万万不可轻敌。”
“我们必须想出一个周全的办法。”
“毛文龙既然能在皮岛经营多年,必然有他自己的盘算和图谋。”
“我们可以先设法了解他的弱点和真实的需求,再辅以利益,或许能打动他,借兵之事尚有一线生机。”
“此外,我们必须提前规划好行进路线,尽量避开九芒星可能设下埋伏的地点。”
于少卿微微点头,眼中露出赞许之色。
“察宁说得对。”
他沉思片刻,继续说道:“我们还要准备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策略。”
“比如,途中遭遇袭击时如何突围?若是借兵不成,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大家都仔细想想,还有哪些方面需要我们提前注意和准备。”
众人围坐下来,在寒风中开始仔细商讨。
于少卿在地上用碎石画出大致的行进路线图,标记出几个可能有危险的区域。
吴三桂则根据自己的经验,提出了一些应对伏击的战术构想。
穆尔察宁则思考着,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以及岩岳璧的特殊力量,来增加与毛文龙谈判的筹码。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他们终于制定出了一个初步的行动计划。
虽然前路依旧未卜,危机四伏,但此刻,他们心中却多了几分挑战未知的底气。
同一时间,盛京城内某处隐秘的阁楼里。
月隐松手持一张星图,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轻笑。
案头的铜雀香炉中,飘出奇异的熏香。
那袅袅升腾的烟雾,竟在空中缓缓勾勒出一个淡淡的九芒星形状。
他蘸着朱砂,在地图上的某个位置重重标记了一下。
笔尖划破纸张,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那声音,像极了死神在黑夜中敲响的丧钟。
三天后,地上的积雪仍未完全消融。
于少卿蜷缩在书房冰冷的案前。
窗外,凛冽的北风呼啸而过。
屋檐下的冰棱被寒风刮得簌簌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坠落。
他缓缓展开手中的密信。
泛黄的纸张,在摇曳的烛光下,泛着一种陈旧而诡异的光泽。
烛火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密信上“喜峰口”三个墨字,在光影变幻间忽明忽暗。
当暗卫将祖大寿的亲笔手谕送到他面前时,他紧紧握着母亲留下的那枚玉佩。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隐约明白,这场席卷天下的阴谋,其根源或许早就跨越了生死。
“毛文龙拥兵自重,桀骜不驯,而且据可靠消息,他还和隐炎卫暗中有所来往。”
吴三桂缓缓转动着手臂上狰狞的锐金烛龙臂。
金属构件摩擦时发出的“咔咔”声,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想从他手里借到兵,恐怕得先把他那层虚伪的面目彻底揭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