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的声音压低,他回忆着指挥使书房内那段九死一生的经历。
他曾小心翼翼,避开一队队手持绣春刀、面色冷峻的锦衣卫巡逻队。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摸索前行,他再次找到了那间存放天牢核心机密的书房。
寻找线索时,凶险陡生。
一支锦衣卫巡逻小队毫无征兆地出现,他险些当场暴露。
幸好,他身手远超常人,于电光火石间闪避,才堪堪躲过一劫。
当他在书房的隐秘角落,发现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奇怪符号时,心中警铃大作。
一股强烈的好奇,伴随着难以言喻的警惕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深知,这些诡异符号的背后,很可能隐藏着足以颠覆一切的重大秘密。
于少卿的目光,锐利如鹰,死死锁定在那枚锦衣卫腰牌边缘已然凝固的暗红血迹。
前世在特种部队磨砺出的战术思维,在他脑海中飞速运转,每一个细节都被拆解分析。
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手指在羊皮地图上缓缓划过,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排水系统最近刚刚检修,粪道这条路,已经堵死了。”
“西北角的了望塔之间,间隔约十步。”
“守卫换岗时,会有一盏茶左右的空隙。”
“但了望塔上配备的强弩,威力巨大,穿透力惊人,一旦被发现,我们就是活靶子,再无生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图上几处标记。
“而且,根据你所说的暗哨大幅增加的情况,他们很可能还在一些隐蔽的角落,设置了我们尚未察觉的暗桩。”
“这些暗桩,就是为我们这类潜入者准备的催命符。”
“我们需要声东击西。”
“必须想办法引开大部分明面守卫的注意力,才能在电光火石间,找到潜入天牢深处的唯一机会。”
于少卿的眼神更加深邃。
“不过,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些新出现的神秘符号背后,恐怕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一个针对督师,甚至针对整个京城的惊天杀局。”
他根据无数次生死一线的战斗经验,结合对天牢整体布局的细致洞察,迅速判断着眼前的险恶形势。
此次潜入天牢营救督师,无疑是虎口拔牙,九死一生。
任何一个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所有人都将万劫不复。
必须制定出一个滴水不漏的计划。
为此,于少卿早已未雨绸缪。
他准备了一套特制的开锁工具,由百炼精钢秘密打造。
这些工具不仅小巧玲珑,便于携带,而且异常坚固,足以应对天牢内各种构造复杂的锁具。
针对机关陷阱,他也有所准备。
一枚特制磁针,能够提前感知隐秘的金属机括。
一块强效磁石,则能在关键时刻短时间干扰暗器发射。
他还备下了数管能使人短暂昏迷的特制迷烟,以及生死人肉白骨的顶级金疮药。
甚至为了应对那防不胜防的九芒星铜铃诡音,他都用从西域商人手中高价购得的特殊材料,亲手制作了数对耳塞。
用以隔绝那可能干扰心神、扰乱行动的夺魂魔音。
每一个细节,他都反复推敲,务求将此次行动的风险降至最低。
天牢的详细布局图,以及他制定的多条备用潜入路线,早已深深刻印在他的脑海。
各种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以及相应的应急预案,他都一一拆解,了然于胸。
这些工具的用法和所有行动预案,他在脑中已模拟了千百遍。
只为确保在行动的关键时刻,每一个环节都能精准无误。
子时的梆子声,骤然在死寂的夜空中响起。
惊起了一片栖息在光秃秃枝头的寒鸦,发出阵阵凄厉的哀鸣,更添夜的肃杀。
于少卿的身影,如鬼魅般融入黑暗。
他紧贴冰冷的城墙根,潜行时悄无声息。
惨淡的月光,洒在远处了望塔守卫冰冷的甲胄上,反射出点点森然寒芒。
仿佛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在无边的黑暗中,冰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身形完全藏匿于浓重而深邃的阴影之中。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是第三队巡逻兵。
每一声闷响,都仿佛敲击在死寂的夜幕上,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
于少卿静立于墙角的深邃阴影之中。
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稳,心如古井,不生波澜。
冰冷的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却丝毫动摇不了他眸底的那份极致沉静。
他缓缓吸入一口冰冷的空气,再缓缓呼出。
将体内因高度戒备而产生的最后一丝躁动,彻底平复。
三枚边缘经过精心打磨、触手冰凉的石子,已无声无息地扣在他修长的指间。
时机,转瞬即逝!
手腕微不可察地一震。
几乎在同一瞬间,三道细微至极的破空之声,悄然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石子带着他精准控制的力道与角度,激射向三个不同方向的枯叶堆。
“噗!”
“噗!噗!”
枯叶被石子击中,发出轻微的碎裂声。
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这声音却显得异常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什么动静?!”
一个警惕的低喝声倏然响起。
“在那边!过去看看!”
巡逻兵的呵斥声,伴随着甲胄摩擦的金属碰撞声,骤然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几道摇曳的火把光芒,立刻转向了异响传来的方位,光影晃动不定。
他们的注意力,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成功吸引。
就是此刻!
于少卿的身影动了。
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道贴地疾掠的虚影。
紧贴着冰冷粗糙的墙根,向前飞速移动。
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到了极点。
落地无声。
他仿佛与这浓重的夜色彻底融为了一体。
冰冷的月光,如同死神手中缓缓挥落的镰刀,正一点点蚕食着他前方的阴影区域。
就在那片清辉即将触及他衣角的致命瞬间——
他身形骤然一矮。
以一个常人难以想象的柔韧与迅捷,悄无声息地钻入了那个隐藏在墙基处、狭窄而深邃的通风口。
整个潜入过程,快如电光石火。
却又沉稳如山岳。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没有半点拖泥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