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舰的反重力引擎在距目标三公里外的陨石带边缘熄灭时，林峰耳麦里传来李将军压得极低的指令：“全员卸甲，步行渗透。”
他蹲在舱门前，战术靴尖刚触到覆着薄冰的星尘岩，后颈就窜起一股凉意——这是他做基因编辑实验时养成的直觉，当危险逼近，改良过的神经末梢会比仪器更早发出预警。
“艾丽娅？”他侧头看向身侧的离星人。
艾丽娅的硅基皮肤正泛起浅灰色，那是她启动环境探测模式的标志。
触须从发间舒展成扇形，在零下一百五十度的真空中竟凝出细密的金斑：“东南方三点钟方向有能量扰动。”她的声音通过喉间共振器转化为人类可识别的声波，尾音带着离星语特有的颤音，“像是……巡逻机器人的推进器残留。”
林峰的手指在战术手套里轻轻蜷起。
出发前赛伦提供的情报显示，暗影议会的外围防御由自动哨戒系统和少量机械巡逻队组成，理论上不会有活体士兵——但直觉告诉他，艾丽娅探测到的扰动频率比资料里记录的快了0.3赫兹。
他摸了摸颈间的芯片挂坠，玻璃罩下的半片数据在冷光中泛着幽蓝，那是他们在矿场冒险取得的关键证据，此刻正贴着他的锁骨，像颗微型的心脏。
“一组跟我，二组散开成雁阵。”李将军的身影从舱内闪出来，作战服的星条徽在黑暗中荧荧发亮。
他拍了拍林峰的肩，掌心的温度隔着两层防护衣透过来，“老规矩，你负责技术突破，我负责清路。”
队伍开始移动时，夜色正浓。
星际尘埃在头顶飘成淡紫色的雾，偶尔有流星划过，照亮队员们紧绷的侧脸。
卡隆作为离星战士的排头兵，硅基尾巴拖在身后，每扫过一块岩石就会擦出细小的火花——陈阳昨天还笑他这尾巴像会移动的火把，此刻却见他将尾巴卷在臂弯里，鳞片闭合得严丝合缝。
“热成像正常。”艾丽娅突然停步，触须尖端指向左侧的陨石堆。
林峰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石缝间隐约有金属反光——是自动哨戒炮的炮口。
他掏出微型干扰器贴在岩石上，红色指示灯刚亮起，耳麦里就传来赛伦的声音：“注意，目标基地的防御网十分钟前调整了扫描频率，你们现在所在的位置，三秒后会被覆盖。”
“所有人贴地！”林峰低吼一声，自己先扑向最近的陨石坑。
艾丽娅的动作比他更敏捷，硅基身体在真空中几乎没有重量，她半蹲着滑进他身侧的阴影，触须迅速展开成防护盾的形状。
哨戒炮的激光束擦着他们头顶扫过，在陨石表面熔出一道白痕，焦糊的金属味钻进呼吸面罩，林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防御系统异常调整，显然暗影议会察觉到了什么。
“侦察兵回报。”陈阳的声音突然在频道里炸响，带着压抑的急促，“前方五百米发现巡逻小队，不是机器人，是……”他的话被电流声切断，紧接着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林峰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扯下手套按在耳麦上：“陈阳？陈阳！”
“是人形作战兵器。”卡隆的声音接替响起，他的硅基皮肤此刻呈现暗红，那是离星战士进入战斗状态的标志，“关节处有暗影议会的菱形标记，动力核心是反物质反应堆——和我们在母星见过的实验体一样。”
艾丽娅的触须突然收紧，在林峰手腕上勒出浅痕：“他们在扫描生物电！”她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离星人的硅基脑波和你们的碳基脑波频率不同，我需要三秒——”
“全体切换静默模式！”林峰打断她，迅速调出战术地图。
暗影议会的基地呈环形结构，主入口在正南方，但此刻巡逻小队的位置正好卡在他们原定的渗透路线上。
他的拇指在地图上滑动，最终停在西侧的废料处理管道处——那是赛伦提到的防御薄弱点，虽然需要绕远两公里，但管道口的辐射值足以干扰人形兵器的传感器。
“李将军，西侧管道。”他压低声音，“卡隆带离星战士断后，陈阳跟我开路。艾丽娅，你负责干扰他们的通讯。”
“收到。”李将军的回应简短有力，他已经抽出电磁匕首，刀尖在面罩上敲了两下——这是行动开始的暗号。
队伍开始转向时，林峰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机械轰鸣。
他回头瞥了一眼，月光正好掠过卡隆的尾巴尖，银紫色的鳞片在黑暗中闪了闪，像某种古老的战旗。
艾丽娅的手指按在耳麦上，硅基皮肤泛起幽绿的光，那是她在侵入敌方通讯网的标志，发间的触须随着脑波频率轻轻颤动，像在弹奏一首无声的战歌。
就在他们即将拐入陨石群的刹那，前方突然亮起刺目的白光。
“探照灯！”恢复通讯之后，陈阳的惊呼还没落地，几道强光束已经穿透黑暗，将他们的身影钉在岩石上。
林峰感觉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余光瞥见最近的人形兵器正转动头部，红色扫描灯在他们身上来回移动——那不是普通的巡逻小队，是暗影议会专门针对跨种族联合部队研发的“识别者”。
“分散！”林峰的战术头盔自动调节了滤光模式，他看见李将军已经扑向最近的探照灯基座，电磁匕首划开金属外壳的声响格外清晰。
卡隆的尾巴猛地甩动，扫倒了试图包抄的两台兵器，硅基鳞片与金属碰撞的脆响混着警报声，在真空中传播得格外清晰。
艾丽娅的触须突然缠住他的胳膊，将他拽进岩石缝隙。
她的硅基皮肤此刻呈现滚烫的金色，那是离星人情绪剧烈波动的表现：“他们在呼叫支援！”她的声音带着共振器过载的杂音，“两分钟内会有增援到达——”
“够了。”林峰摸出颈间的芯片挂坠，玻璃罩在强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
他望着艾丽娅眼中映着的战火，突然笑了，“两分钟，足够我们给他们点厉害看看。”
他的手指按在战术头盔的通讯键上，声音沉稳得连自己都惊讶：“全体注意，目标变更为——摧毁探照灯阵列。李将军，破坏能源核心；卡隆，缠住增援部队；陈阳，跟我去主控制塔。”
艾丽娅的触须轻轻蹭过他的手背，那是离星人的安抚动作：“需要我做什么？”
林峰将芯片挂坠塞进她掌心：“带着它，去废料管道等我。如果我没回来——”
“你会回来。”艾丽娅截断他的话，硅基手掌合拢时，芯片的凉意透过手套渗进他皮肤，“我们的论文还没完成。”
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李将军的电磁匕首已经插进了探照灯的动力炉。
林峰望着艾丽娅转身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他抽出腰间的脉冲枪，战术目镜自动锁定最近的识别者，红色准星在目标胸口的菱形标记上跳动——那是暗影议会的标志，此刻在他眼里，却像团必须被扑灭的火。
“跟我来。”他低喝一声，脉冲枪的蓝光划破夜空，“让他们看看，跨种族合作的利剑，到底有多锋利。”
而在更黑暗的深处，暗影议会的主控制塔顶端，一盏红灯突然开始急促闪烁。
警报声中，某个监控屏幕上，二十三个移动的光点正朝着核心区逼近——那是联合突击队的位置，此刻在红色预警网中，像二十三点要刺破黑暗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