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
轧钢厂宣传科办公室内。
“小宋哥,你说大茂这趟去北郊,得多久才能回来?”
李林端着饭盒,随口问道。
夜校的事情他还有的忙,也就中午的时候能和宋挂扯会儿闲篇。
宋挂一层层撕着馒头往嘴里送,时不时还夹一筷子菜:
“这可不好说,就大茂那德行,要是在机修厂看到漂亮姑娘,指不定就多待上两天。
用他的话来说,不占便宜,看看也好。”
虽说和许大茂关系还行,但兄弟之间聊天,宋挂可不会藏着掖着。
李林无奈的摇了摇头,吐槽道:
“也是个好好的日子不想过,非要给自己找不自在的主。
你说他这是为了点啥,便宜没占到多少,在厂里名声还臭了。”
“放映员建的多,跑的地方也多,不少人有小心思。
放其他人身上,大茂这点小心思可传不开的,谁让他是那位的女婿呢。”
宋挂挑挑眉满是深意的说道。
几口吃完饭盒里的菜,最后一口馒头下肚,拿上饭盒就往外走。
许大茂的事情可不是他瞎说,他是用八卦反馈验证过的。
毕竟是走的比较近的人,宋挂总要对他有所了解。
于是便得到了一个,许大茂一大半的八卦,是娄家故意散播出去的,这么一个八卦。
一开始他也没想明白,娄家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这么整自家的女婿。
后来,李怀德多次提醒后,他才想明白是为什么。
娄家需要的只是一个成分好的工人子弟当女婿,并不需要一个当上领导的工人。
也就是说自从许大茂娶了娄晓娥开始,他向上的路子就已经走断了。
厂里领导不希望,他这个娄家的女婿往上走,娄家也不希望他往上爬。
许大茂除非本事通天,不然在轧钢厂里根本不会有出头之日。
李林也不是什么蠢人,听他这么一说,也就明白了里面的事情。
拿上空饭盒,小跑了两步,追上了宋挂。
“嚯,那他可真是……咱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只是不能往上走,其他的啥都少不了他的好处。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也什么都不知道,等以后知道的时候,事情早就过去了。”
宋挂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就是对许大茂说了也没用。
让他知道了,他难道还真敢在这个时候和娄晓娥离婚啊?
别说他身体不好的事情,娄晓娥知道的一清二楚。
就是说娄家这边现在这样落寞,但也还没到倒下的时候。
给许大茂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提离婚,扫了娄家面子。
知道了不过也就是自寻烦恼,他何必去做这个恶人呢?
再说了,他和许大茂的关系也没好到这个程度。
人嘛,出门在外最忌讳的就是交浅言深。
“嘿,这倒也是,咱啥也不知道,啥也不去管。”
李林附和了一句,紧接着挤眉弄眼的说道:
“昨儿傻柱在院里喊的可响亮,今天厂里没听到动静啊。
你这边怎么说,有听到点什么消息不?
傻柱不会是随便喊喊,就没打算提交申请吧?!”
“这才多久,你家厂里个个都是大喇叭啊,就说要传开,至少也得明天。
不过我还真听到点信儿,有人见到傻柱去劳资科了,申请报告估计是交上去了。”
宋挂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道。
不过他这左右看了和白看一样,这边话音刚落下呢,花姐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洗饭盒就洗饭盒,咋还偷偷摸摸的呢。
不就是傻柱和秦淮茹那点破事儿么,他俩的报告已经打上去了,劳资科那边当场就给批了。”
“啥,这就批了?!”
宋挂有些懵逼的问道,不是今天才提交的么,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花姐有些好笑的看着他:
“你以为谈对象的申请是什么,厂里没打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什么一定要要的东西。
再说了,秦淮茹和傻柱的底子,劳资科的那些人哪个不清楚啊,比不少他们亲自做过背调的人都清楚。
那不就只剩个批准了么,有什么好不奇怪的。”
花姐一边洗一个饭盒,先给两人说了一下是怎么一回事儿。
宋挂和李林两人听着连连点头,花姐说的这些东西,他们还真不知道。
就拿李林来说,他当时谈对象和结婚都是打了申请的,完全不知道谈对象的申请可以不打。
身在宣传课,有些他们觉得应该做的事情,其实在工人团体中并没有抓的那么紧。
毕竟工人的首要任务,就是完成厂里的生产任务,哪怕是组织支部,在工人的思想上也没有抓的那么紧。
“花姐,厉害啊!一早上咱都在一起忙活夜校的事情,他们的事情你咋还知道的那么清楚?!”
宋挂放下饭盒表情夸张的鼓起了掌,那样子要多搞怪有多搞怪。
一旁的李林见状,还和宋挂一起表演了起来。
看着两人耍宝,花姐笑的叫那一个开心。
大家一起扯闲篇,不就是图个开心么,和宋挂他们分享八卦,实在是太可乐了。
随着花姐的笑声传出,妇联的一群女同志,嬉闹着走了进来。
“什么事情呀,给花姐你乐成这样。”
“没啥没啥,这不是再说了,傻柱和秦淮茹打报告申请谈对象的事情么。”
“嗨,就这事儿啊,怎么小宋和大林还不知道?”
“他们两个忙半天了,上哪里知道去。”
“就是就是,那不过我听说,一车间里都在传,傻柱要掉回食堂了。”
“那可不就得调回去么,罚的就是他作风有问题,人家现在都打报告了,合理谈对象,多厉害呐!”
妇联这些人,说起秦淮茹和傻柱,一个个都阴阳怪气的,没人愿意帮他们说一句好话。
这当然是秦淮茹的锅,之前眼巴巴的跑来妇联求助,结果一转头,从来没和何雨柱断过。
这不就是小两口吵架了,拿她们当猴戏耍着玩么,太欺负人了不是?!
要是这都没脾气,啥事儿上才有脾气?!
宋挂的关注点,确是在傻柱要调回后厨这事儿上。
“几位姐姐,傻柱不能这么快调回去吧?
他这在车间一天都还没待满呢,要是这就回去了,杨厂长的话不就成笑话了么?”
“调不回去是他该!这事也没个准信,就是一车间的人到处在传。”
“就是能调回去,也没这么快,至少得十天半个月的,等大家不说起这个事儿了。”
宋挂闻言了然的点了点头,傻柱不就在一车间么,一车间能传出这种消息来,多半有他的功劳在里面。
不过这次他怕是打错算盘了,没这些传闻还好有了这些传闻,他肯定是要吃一点苦头的。
“不说他了,林干事和学校那边联系好了吧,别一会儿我们过去,给我们拦在门口了。”
“早联系好了,有正式的公函,不会被拦在外面的。”
林婉秀拿出两封介绍信,继续说道:
“倒是你想好没有,一会儿要和张老师他们怎么交流,还有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就走。过去拜访人家总不好,还让人家接待我们不是。
那些书到位了没有,二食堂的小仓库,我和花姐已经和二食堂的人一起给清理出来了,我看过干燥的很,还晒不到太阳,放书正合适。”
宋挂说着就朝着办公室走。
“谢了啊,花姐姐。”
林婉秀随手把饭盒递给花姐,小跑了几步跟上了宋挂。
花姐看着手里的饭盒,又是无奈又是好笑,随后就拿着饭盒快速洗了起来。
宋挂和林婉秀推车往厂门口走的时候,还很默契的去三食堂后厨后面绕了绕。
不过,三食堂里格外的安静,比平时都要安静不少,这让两人有些失望。
实际上,三食堂里可不安静,大家三三两两都凑一起呢。
只不过有马华和胖子两个何雨柱的学徒在,大家都压着声音聊罢了。
毕竟傻柱要是回来,就他那个混不吝的性子,在背后说过他坏话的人,他肯定都得教训回来。
宋挂和林婉秀两人,谁都没想往这上面想。
见到没八卦可听,两人也就不在厂里多待,骑上车就往学校赶。
学校距离轧钢厂还是很远的,两人骑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两人出示介绍信后,学校保卫科的干事,去屋里打了一个内部电话。
没过多久,戴着眼镜看着文质彬彬的张老师,就跑到了两人面前。
“是宋干事、林干事吧,我是张正先,欢迎你们来学校交流学习。
两位是第一次来学校吧,可要好好参观参观。”
“张老师你太客气了,教学上的事情我们两个就是门外汉。
这次过来就是想跟你好好学习的,可说不上是交流。”
宋挂对张正先表现出来的态度,还是比较费解的。
这种绵里藏针的态度,实在是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愿意支援轧钢厂的老师身上。
想不通,那宋挂就不想了。
张正先不是说要他们好好参观参观么,那他拿出笔记本来记录,很正常吧?!
一个八卦反馈丢到他身上,空白是笔记本上瞬间多出了好几页的文字。
看完之后宋挂脸上,脸上瞬间挂上了笑意。
原来张正先愿意来轧钢厂支援,完全是因为之前来学校里联系的是陈敏。
不清楚,陈敏底细的他,第一时间就被陈敏表现出来的温柔大方,给吸引了。
见到这次来的不是陈敏,这才对两人的态度不太友好。
不过这家伙倒也算是个君子,得知陈敏已经嫁人之后,心里没生出任何歪心思。
只是想在交流的时候,多和陈敏说几句话,任何逾矩的交流,都不曾出现过半刻。
算卦都不知道该说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背,第一个交流上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一个带着些情绪,又懂得恪守底线的人,实在是算不上好交流。
如果换做一个心思不正的家伙,估计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多热情了。
如果没有被陈敏吸引,现在没带有情绪的张正先,估计同样会比较好交流。
偏偏这拧巴的事情,被他们给遇上了,还确定了这家伙人品还行。
“宋干事,学校内部的风景就不用记录了,这些都不是教学的必需品。
事实上我觉得有这么大的地方建操场、建花坛,倒不如多建几栋教学楼。
我们学校的老师排课并不多,哪怕再多招一半的学生,也是能忙得过来的。”
一开始的时候,张正先还带着些情绪,但说到教学楼,那些小情绪瞬间不见了,只有一脸的惋惜。
宋挂见状,微微一笑。
怪不得他会愿意支援轧钢厂,这就是一个纯粹的老师,只想多带点学生出来。
“张老师,你这话我可不敢苟同。
不少学生在考进中专之前,家里的条件并不足以让他们吃饱。
进了学校之后就该多吃点东西,多锻炼,这样才能有一个好的学习状态。”
“嗯,确实有你说的这个情况存在,不过那些家庭条件不好的学生,在学校里吃的也是最差的。
他们会把补贴站起来带回家里,缓解家里的困难。
不知道宋干事,你怎么看这样的事情。”
三人说话间,已经走进了教学楼,透过窗户能看到青涩的少男少女们,正聚精会神的听着老师讲课。
“我觉得我不需要发表看法,不管是补贴家里,缓解家里的困难,还是养好自己的身体,让自己有更好的状态学习,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这两种选择没有谁对谁错,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经历,只单单从选择上来判断,是非常不理智的。”
宋挂看着教室里的学生,恍惚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上学那会儿。
眼神怀念又带着些自嘲,话却是说的一点都不客气。
张正先听到这番话,却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无奈的说道:
“是啊,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我们有什么好去评判的。
可偏偏就是有那么一些人,非要比出个强弱高低,把选择划出三六九等。”
“能和我说说吗,或许我能有点办法,张老师,你也知道我是做宣传的嘛。
你来支援我们轧钢厂,我想办法帮你解决烦恼,这是互帮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