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
宋挂站在人群最前面,看着黄胜亲自带着人过来,把郭大撇子给押上了车。
之前上楼的带着口罩的女工们这时候也下了楼,和楼下那些维持秩序的女工汇合到了一起,浩浩荡荡的一起走了,没有一个工人敢偷偷跟上去看的。
宋挂拍了身边的李林一下,悄悄从人群中退了出去,摸到了另一面的楼梯上,悄摸摸的上了楼。
“小宋哥,事情都结束了,我们现在还上去干啥。
要是被姓杨的抓着了,肯定得拿我俩撒气!”
李林说是这么说,脚步却是没停下。
虽说不知道宋挂想要干嘛,但他相信宋挂会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上去干嘛?大林,你是不是傻,妇联上去了哪些人你忘了?
那些被动员起来的女工是走了,陈姐、花姐、林婉秀呢,你看见他们下来了?!”
宋挂说着加快了脚步,就怕错过精彩瞬间。
郭大撇子被黄胜这个分局的带走了,下场那是可想而知了。
有些事情不是藏的有多好,而是没人捅出来,一旦捅出来了根本经不起查。
就郭大撇子做的那些事情,不吃花生米也得去农场改造一二十年的。
陈姐她们把人交给了分局,估计就不会把太多精力放在郭大撇子身上了。
那她们现在不下来,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
这群妇联的虎娘们儿,在楼上围攻杨厂长呢!
宋挂为杨厂长默哀了半秒,剩余五十九秒半在心里狂笑。
让他丫的喜欢捂盖子,这回是彻底捂不住了吧!
花姐不好说,陈姐和林婉秀可不是那种遇上事儿不知道喊人的主,要是她们说的狠一点,估计城里妇联的同志就快到厂里了。
被宋挂一点拨,李林眼睛瞬间就亮了,原本慢悠悠的脚步,立刻倒腾的飞快。
要不是宋挂也加快了脚步,还真不一定跟的上他。
一路无话,两人很快就走到了厂长办公室门口,随后又顺着声音,走到了会议室后门。
透过门上的小窗往里看了一眼,宋挂立刻猫着身子走到了墙边,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杨厂长,我们需要一个解释。根据我们的调查,郭大撇子对女同志进行骚扰,从他当上车间主任就已经开始了。
期间不少同志写过匿名举报信,无一例外这些举报性全都石沉大海,厂里没有任何反应。
对于这个情况,杨厂长你需要给我们,给厂里所有同志一个解释!
如果举报信没有作用,那就把举报信箱拆除,我们会向上级部门请求指示,找到能让工人反应问题的更好的办法。”
陈敏目光冷冽的直视着杨厂长,往前走了半步。
郭大撇子已经抓起来了,接下来就是她们妇联和杨厂长之间的事情了。
如果杨厂长是在接电话之前,主动联系分局来抓人,她是不会这么咄咄逼人的。
偏偏姓杨的是在接了电话之后才同意抓人的,那就说明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要是没有领导插手,是准备保下郭大撇子那个人渣的!
对付这样的人,她自然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
杨厂长这时候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的衣服,看向妇联几人的眼神不自觉的变得飘忽起来。
郭大撇子的事情,就是他给压下来的,可他也不想的啊!
一开始郭大撇子犯得的都是小事儿,他不想因为那点小事儿就得罪郭大撇子的亲戚,就顺手给压下去了。
谁知道郭大撇子犯的错误越来越大,他帮着处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等他反应过来发现不对的是时候,已经没办法处理郭大撇子了。
“这个郭大撇子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连举报信都敢截留,你们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真相!”
哪怕心里再怎么害怕,杨厂长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他知道这时候不能露怯,一旦露怯了,那一切都完了。
林婉秀这时候也上前一步,站在了陈敏身边:
“杨厂长举报信的事情,你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我在了解到多封举报信都没有起到效果之后,就拜托了一些同志,帮忙看着一下举报信箱,看看杨厂长你有没有拿到举报信。
就在前几天,被郭大撇子骚扰的同志,写了一封举报信,投递到了举报信箱中。
那几个同志是亲眼看到杨厂长你拿着举报信,走回办公室的,那一天的举报信箱,只有这一封信。
不知道杨厂长,你看过信里的内容了吗,那封举报信,现在还在厂长你的办公室里吧?!”
沉默,长久的沉默……
杨厂长这下是真没办法狡辩了,他没想到妇联的这群老娘们儿居然这么狠,连这些都想到了。
在外面偷听的宋挂默默的竖起了拇指,要说这林婉秀是真厉害啊,这都提前预判到了。
妇联多了一个智囊,以后做起事情来,肯定会越来越有章法。
会议室内,杨厂长擦了一遍又一遍的冷汗,最后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那些举报信我确实看到了,不止是前几天的那一封,还有之前的好几封,我都看见了。
我知道这些女同志受委屈了,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尽力弥补这些同志了。
你们没在我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不清楚。
郭大撇子是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吗,但知道了有用吗?
我是厂长没错,但厂里有多少人听我的,唐书记、李副厂长哪个是好说话的?
这也就算了,大家勉强算是各就其职,一起发展轧钢厂也无可厚非。
可郭大撇子我是真动不得啊,一旦我动了郭大撇子,部里每个月给咱们厂发的优秀员工奖励的钱票就别想拿了。
你们妇联应该是知道的,有多少人指着评优评先过日子,想着念着拿一个,拿到奖励回去给家里的孩子的补补油水。
这种情况下,你们让我怎么办,抓了郭大撇子让大家一起挨饿吗?!
那些被他欺负的同志,我都给予了补偿,为了轧钢厂的发展,为了大家的福利,总是免不了有人受委屈的。”
杨厂长越说越是激动,说到一半的时候,已经是满脸通红。
越说越顺的他,都快觉得事情本就是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