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笔最喜欢的,就是把最新的试验结果付诸实践。
又便宜了胡然这帮家伙。
地菌块的味道,他们将是第一批尝试的人。
等地下室的底土差不多找平后,今日的工程也告一段落。
本来工程款就不多,工期不能压得太紧,伙食要有所保证。
刘笔要的是质量,早一点还是晚一点,都不如自己的性命重要。
十来号人,不如开一桌大席。
一方面是植物房建好后,刘笔每天忙于应付饭店的新增客户,确实还没有好好招待这些建筑工人们。
另一方面,也是刘笔自己想要饱餐一顿。
想要做好饭店,和想要做好美食,看似相同,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课题。
现在已经发现了这么多种食材,作为厨师的任务,就是通过排列组合,让它们变得好吃。
而作为店老板的任务还远不止于此。
荒野饭店的高价吸引的是有缘人。
但这段时间经过彭文的宣传,这种价格变成缓冲区物价的一部分了。
就跟之前那个世界的“沪币”一样。
本来是比较离谱的价格。
但无奈这个和安全区方寸之隔的地方,钱似乎没那么珍贵,离谱的事情居然也渐渐显得不那么离谱了。
缓冲区以前是这样的吗?
罢了,没什么思考的功夫。
刘笔让苏姚坐好前台,记好账,自己则是前往新建的植物房,想要采摘一些新鲜蔬菜。
这些环节才是刘笔的舒适区。
早几日放进植物房的韭菜和豆芽,已经发芽到了可以吃的地步。
豆芽全是水培的,而韭菜用的是九区里的底土。
九区可耕种的泥土本来就少,这种底土是让苏姚找到在边缘城区的老伯,在他手里拿到的。
刘笔把它们收割干净,提了一袋,又走去另一个植物房。
这个植物房什么都没长好,就是雪落菌遍布各处。
好在这东西味道鲜嫩柔美,多长一点没有坏处。
刘笔戴上手套,抓握住雪落菌花朵状菌盖,割断菌株和地面连接处,也收割了半袋。
把两袋东西往三轮车后斗一丢,再来看圈养大鼠的铁丝笼。
这十几只大鼠显然已经选出了新的首领。
那只新的首领被大鼠们围在中央,众心捧月,周围环绕着各种食物,吃的肥肥胖胖。
而之前的首领虽然依旧肥胖,但很显然已经失势,被鼠群挤到铁丝笼的边缘,连一口新鲜的东西都吃不到。
“唉,曾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落魄。”
刘笔把那只大鼠从笼子里面拎了出来。
“我看你也不想过这种生活了,就让我帮你结束吧。”
刘笔把手压在这只大鼠的背上,大鼠吱吱吱地大叫,可是周围的大鼠全都无动于衷。
但是说来好笑,当这只大鼠被提着脖子带走时,鼠群又好像突然醒了过来。
拼命拉住那只大鼠的腿,不让它离开。
并非是出于对这只大鼠的留恋,只是本能地反对一切不合群的行为。
普通人这时候很容易被冲动的大鼠咬伤,但对刘笔来说,这倒是方便了。
他直接拖了三四只出来,摔在地上,它们倒是都忘了怎么走路了。
“烤大鼠排,也得安排上。”
收拾完大鼠,检查了一遍树土豆林是否有忘记收割的土豆。
再看姜树和辣椒树,辣椒树喷吐着红雾,新的辣椒还泛着青,没有结好。
过几日有空了,带着人再去红山一趟,看看能不能再弄几只椒香猪下来。
否则现在这辣椒,不够用啊。
回到店内,从水缸里捞出两只不太活跃的蜣螂。
今日需要的食材大概就这么多了。
冲洗过韭菜和豆芽,洗过雪落菌,又洗干净土豆,切成薄片。
把大鼠放好血,刮去毛皮后宰杀。
拔出蜣螂毒刺,开膛破肚后用碱水消毒,清理出雪白的肉来。
再把潮虫处理好——这是一群非常有生命力的物种。
刘笔之前把它们放在大盆里养着。
而它们凭借着大自然赋予它们的基因和本能,再次聚合在一起,并用虫胶将彼此粘合在一块。
居然在这大铁盆里再次组合成为了虫墙!
大自然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显得如此神奇。
刘笔没有粗暴地把虫墙撕开,只是耐心地往墙上撒盐。
被盐撒到的地方,虫墙很快散落。
刘笔只需要在旁边拿着盆接好就行。
掐头去尾,稍作处理,全部备料完毕,再小火起锅,倒入九区精致的大豆油,等待食材加入其中。
一个接一个的食材被放入锅中,发生着美妙的化学反应。
到了下午夕阳微斜之时,刘笔请诸位工人吃饭。
“今天拼着大桌,是什么日子?”胡然嬉笑道。
“没什么日子,就是我自己想吃,顺便犒劳一下大家。”刘笔回答道,“既然是做饭店,我也想试试看自己有没有能力做点大席。”
“有想法。”胡然指着刘笔对小徒弟说道,“看到了没?要跟店老板一样有追求!”
小徒弟显然没把这句话放下心里,只是哼道:
“店老板都带徒弟了,我再怎么着也是跟苏姚比的。和店老板比较这件事,还是得师父您亲自上场。”
“好啦,上菜了!”苏姚打断了这俩师徒的互怼,端着菜盘上来了。
先是蘸料,刘笔给每个人分了三种。
一小碟辣椒粉和姜粉勾兑的干料,麻辣口味。
一小碟地菌精致而成的蘸料,菌菇芳香。
再一小碟普通的酱油加蒜末蘸料,最经典的味道。
然后是三个餐前的小菜。
一小碟子酸辣爽口炒朝菌,一碟子顺滑冰凉的潮虫冻,还有一碟子辛辣咸鲜的腌韭菜。
小菜过后是炸土豆饼。
刘笔今日稍微仔细,把树土豆全都压成泥,混入淀粉增加黏性,顺便加入一些腿蛋的肉沫。
炸出来的土豆饼外酥里绵,又夹杂着一些肉丁。大豆油把土豆的香气烘托更甚,吃起来是又香又扎实。
然后是一碟子韭菜豆芽炒潮虫。
韭菜和豆芽的清爽,借助了潮虫的鲜脆,用足够的姜片驱寒去腥,整道菜满口生脆,在平凡的豆芽韭菜之上,又发挥了蛋白质的调味魔法。
可谓是真正的“三鲜”。
紧接着刘笔端出一盘烤大鼠排。
大鼠的紧致肉类是完全不同于腿蛋的,在弹嫩的大腿肉上打上花刀,拍入香料后用小火耐心烤制。
肉质纤维在嘴里破碎散开之后,那种享受足以让安全区里的大部分食物都变得毫无味道。
再是辣炒蜣螂肉,弹牙如龙虾肉般的口感,稍有一点野性的腥味。
热辣的口感,正好搭档之后端上的雪落菌炖肉片汤的温存。
腿蛋肉片切成两毫米厚,再挂上土豆淀粉浆水后用力揉抓,使肉质变得鲜嫩。
和盐醋酱油辣粉一起腌制,再放入雪落菌炖出的白汤里面氽熟,就变成了鲜美可口的高汤。
最后加上真正的主食潮虫面,给一桌子硬菜一个收尾。
这是刘笔对原世界农村酒席的拙劣模仿。
可这个世界的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整桌沉默半晌,直到滴答一声,老胡那小徒弟的口水滴落在桌面上,打破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