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霜辰不忍看下去,却想不通这伤是怎么来的。他低头看着郁江离,想问,又不知该不该问。
怀明之行,让他听到了一点关于郁江离的闲言碎语。
郁江离的过去不像普通女孩儿那样简单,他不确定自己的问题会不会勾起她不愿提起的过往。
郁江离自顾自说着:“我妈说我穿内衣,是为了勾引男人……所以要我裹起来…这样会小一点……男人就不会看我了……你帮我把那个结打开,看到了吗?本来是活结,我刚才自己摸索,拽错了,一下子成了死结。”
说完,静静站在原地。许久,顾霜辰都没有任何反应。
按照以往,顾霜辰不是心疼地抱住她,就是揉着她的头顶,说她笨得可以。
她转过身,顾霜辰吓了一跳,身子弹簧般向后弹了一下。
“你说什么?”
郁江离再次转身,背对他,指了指后背:“帮我把那个结打开。”
“哦。”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顾霜辰看到一个死结。那死结应该是里里外外全拽了一通,成了一个黄豆大小圆滚滚的死疙瘩。
“这些伤还疼吗?”
“早不疼了。”
“是顾远的人?”
“不是。是……是我爸。我们一大家人一起吃饭时,我和江荀忤逆了奶奶,我爸生了好大的气。”
顾霜辰试了好几次,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索性停下了动作。
郁江离回过头看了看他:“顾霜辰,别因为我的事情,和家里闹矛盾。我从下车,就见过你一个活人,真的没有人为难我。”
顾霜辰低低“嗯”了一声,将郁江离在怀里抱了抱:“真不疼了?”
“对啊!”
“郁江离,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
顾霜辰垂眸在她身前瞟了一眼:“你说呢?”
“讨厌,帮不了我还笑话我……那我找别人帮忙!”
“胡说!”顾霜辰蹙了眉,在她腰间用力捏了一把,“等着,我去拿剪刀。”
脚步声越来越远,又越来越近,郁江离的心跳就随着脚步声一会儿紧一会儿慢。
顾霜辰拿了剪刀,在她背后轻轻一剪,耳边传来金属轻微摩擦的声音,她的身体瞬间松快许多。
二十层纱布,缠了又缠,裹了又裹,勒得她不敢呼吸。
顾霜辰顺手把剪刀放进浴室的柜子里,不等她一口气喘完就将她揽进怀里,热烈地吻起来。
“顾霜辰…我还没洗澡……”
呼吸交缠之间,郁江离艰难地挤出几个字,话音未落,接着就是一声呜咽。
“一起。”
顾霜辰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反手关上了玻璃门……
接下来的日子,郁江离全身心投入到青简的工作当中。黎苍的诗集发行在即,郑晏清又想自己主持编纂的大学教材重新修订,郁江离和顾霜辰分别收到了来自导师的邀约。
正月十五,天空阴沉沉的,郁江离把诗集发行的活动文案打印出来,拿去给顾霜辰看。
自从卸去在顾氏的职务,顾霜辰并没有轻松许多。青简的业务越来越繁忙,但合适的编辑却招不上来。大多时候,需要他和郁江离一起完成书稿的编纂和校对。
熬夜加班时,顾霜辰还要兼顾国外的生意,昨天晚上,就和那边的合作伙伴开了半宿的视频会议。
郁江离推门进去时,他正仰靠在皮质座椅上闭目养神,白色的衬衫肩膀处有些微褶皱。
郁江离放下资料,准备出去,身后蓦地传来一个疲惫的声音:“中午去老头儿那儿吃个饭吧!”
“啊?今天啊!”
顾霜辰拉过她的手,拽着她绕过办公桌坐在自己腿上:“孙阿姨做的汤圆可好吃了!”
“那下午的工作……”
“这就是我选在今天的原因,要是周末的话,吃过饭,我们怎样都得陪着老头儿说会儿话,但那样又怕你不习惯。今天下午还要工作嘛,我们吃过饭,喝个茶,就走了。”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礼貌……”
“没关系,一切有我呢。今天,顾霜桥和宁宁也去,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两人回烟霞居换了身干净衣服,开车直奔绿谷巷。
从前只能趁着路过的时候悄悄看两眼,如今却能光明正大地走进去。郁江离站在门口,止了脚步。
灰黑色的大门向内敞开,视野正中是一丛一人高的矮竹。
天空青色氤氲,不见一缕阳光,挤挤挨挨的竹叶却绿得厚重,深沉。
佣人听到汽车响动,急匆匆赶来迎接。顾霜辰把礼盒递过去,自己拉着郁江离走了进去。
院内有一个环带花圃,花圃的一角种着一棵树,树叶椭圆,安静而茂盛。
顾霜辰告诉她,那是琼花,花朵很小,但许多小花朵会组一个大花朵,十分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