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泉山脚下,黎熵目光看着山上的寨子,面色阴沉无比,眼中却是有着深深的无奈。
亲兵老苗一脸沉重的来到黎熵旁边,拱手禀报道:“大人,有一百零六人没有归队,其中七十三人是军户,另外还有五十七人受伤!”
他言外之意是,有一百零六人阵亡,其中有七十三人是主要战力的军户,五十七人受伤严重,无法再战。
听到这些数字,黎熵有些心灰意冷:“就只剩四百七十多人,还能剿灭反贼吗?”
亲兵老苗目光看向独狼寨,开口劝慰道:“大人,若是反贼出寨来,我们还是很有机会的!”
“只怕反贼是不敢出来的!”黎熵满脸愁苦。
剿灭不了反贼,他不仅得不到知州大人许诺那些好处,回去只怕还得受处罚,现有的官位能不能保住,那都得看他银钱活动的到不到位。
这就是他刚才不想撤退的原因。
另一名亲兵开口:“大人,要不用激将法试试?”
黎熵闻言,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于是,这名亲兵带人上山,在独狼寨前百步左右开骂,含娘量极高,祖宗十八代掺杂其中,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要说没一点效果,那是假的。
在城头的义军,就嚷嚷着要出寨,杀了那些喊话辱骂之人,好在被嬴庆拦了下来,并下达死命令,所有人不准出寨。
这倒不是嬴庆有多少忍耐之心,而是刚才的攻防战,义军的伤亡也很大。
根据几个总旗报上来的伤亡数目,义军阵亡了六十多人,重伤十多人,轻伤二十多人。
单单陈大带领的总旗,就阵亡了近三十人,其余几乎人人带伤,陈大自己也背上挨了一刀,所幸伤口不深,只能算轻伤。
李忠带领的总旗,也阵亡了十多人,余下受伤的人也占了半数。
其他总旗也个位数的伤亡,是在冲上寨墙支援时,与敌人拼杀时造成的。
也就是说,义军刚才的战斗中,战斗减员达到百人之多,余下的可战人数,与敌人相当。
但敌人有操练过的兵丁,甚至可能还有穿甲的人,这要是出寨与对方拼杀,那他们义军绝对讨不到好处。
嬴庆对双方的差距,还是有很清醒的认知的。
十多人在山寨外骂有半个时辰,只感觉嘴皮子都冒火花了,也不见一个反贼出来。
一开始还会跟他们对骂,然后就是嘲讽他们声音太小,最后完全对他们不理会了。
无奈,他们只好回返,将情况告知黎熵。
黎熵得知情况,并没有感到意外,他将几个亲兵都叫到身边,开口问策:“你们都好好想想,有没有办法让反贼出寨来?”
他可不想就这么狼狈回去,虽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官场上可不会这么简单,想要他位置的人,还是有不少的。
几个亲兵闻言,都是皱眉低头思索起来,过了许久也没有人说出个好办法。
黎熵看着几个苦思的亲兵,不由得叹了口气:“唉,既然如此,那就先回同州城吧!”
说着,他便一脸愁容的走向正休息的数百人,准备下令撤离,几名亲兵也跟上。
倒是亲兵老苗,对着碧泉山左右观望之下,忽的有了主意:“大人,我有些想法!”
黎熵顿住脚步,猛地回头看向亲兵老苗,心中升起希冀,忙问道:“老苗,你说说看!”
亲兵老苗指着半山腰的水源处:“大人,我们或可利用水源做文章!”
黎熵一听,也看向碧泉山半山腰处的水源,却是微微皱着眉头,疑惑道:“你是说,给水源投毒?那是流动的泉水,只怕没什么效果!”
“大人,不是投毒!”亲兵老苗道。
“那如何利用水源做文章?”黎熵追问。
亲兵老苗指了指山寨和水源的位置:“大人请看,这独狼寨居于山顶,而水源在山腰,若是我们占住水源,反贼要么出寨抢夺,要么无水可用!”
“这……可行吗?”黎熵提出质疑。
亲兵老苗连忙解释其中关键:“大人,纵然反贼在山寨中存了些水,但这大热天的,绝对坚持不了几天!”
“独狼寨或有其他出路呢?”黎熵提出新的问题。
亲兵老苗连忙摇头:“大人,我之前问了巡检司的人,独狼寨只有一条路可以车马进出,寨子后方或可逃走,但山势陡峭,人员走脱尚且困难,钱粮就更运走不得。而且,反贼若逃,不是正如我们的意吗?”
黎熵听到这儿,仔细思量起来,愈发觉得可行,随即问道:“知州大人给我们的钱粮,能支撑多久?”
亲兵老苗仔细盘算一番,回道:“大人,如果将伤者转移到城中,便是少了一百六十多人的吃食,将银钱换成粮食,最多维持三四日时间!”
“只能维持三四日时间么?”黎熵皱着眉头:“时间有点短呀!”
刚才老苗出的主意很好,但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效果,三四日只怕有些不够。
老苗点了点头,随即又有了主意:“大人,若是换些麸皮,当可维持更多十日!”
闻言,黎熵顿时大喜:“那就换些麸皮,反正那些招来的青壮,有口吃的就行!”
说着,他目光看向旁边一名亲兵:“老李,你带些青壮将伤者带回城中,就按照这个办法行事!”
“是,大人!”亲兵老李拱手答应,立即按照黎熵的吩咐去办。
黎熵对亲兵老苗说道:“此计甚妙,给你记上一功!”
山寨中,嬴庆带着几名总旗和章腾在聚义厅中,正研究着从敌人身上扒下来的二十多件布面甲。
这些布面甲也不知是何时制造的,早已分别不出原本的颜色,还有许多补丁。
“娘的,难怪刀砍枪戳都难伤到那些人,原来是这布面甲内衬的铁片给挡下了!”陈大骂骂咧咧,他背上虽有伤,但看向布面甲的眼睛却在放光。
他今天若是能有这么一件布面甲穿着,应该就不会受伤。
其他几位总旗也对布面甲目不转睛,显然知道这是好东西,在战场上很可能保他们的命。
嬴庆放下手中的布面甲,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随即说道:“刚才多亏了章腾兄弟力挽狂澜,否则别说这些布面甲,我们这些人的命还在不在,都是两说!”
在场几位总旗皆是认可的点了点头,那些着甲兵登上寨墙后,形势可是相当危险的。
若是再被那些着甲兵拖延一会儿,大量的敌人就会趁机登上寨墙,从而攻进山寨中,结局会如何,他们真的不敢想象。
嬴庆见众人认可他所说,便继续开口:“既然章腾兄弟立下此等大功,我提议直接提拔章腾为总旗官,人手就暂时从我手下分拨,大家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