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医再一鉴定,就断定是以次充好。
这件事情,慕珣知晓,就不打算告诉慕琋。
主要是不欲多生事端,大不了再花银子去市面买更好的人参就是,却不想,在吃的问题上,宝饭就不含糊。
李福就有些吃不准宝饭是什么来头。
慕琋眼皮不抬:“李管事啊……你空口无凭又怀疑曹盼儿偷盗,我现在就不得不怀疑,府库一向是你掌管,你是否有偷梁换柱,以次充好的行径,不若我们现在就过去查一查?”
“世子,这今日本事……”李福神情不自然起来。
还未等把话说完,宝饭又道:“还有鱼翅。”
“鱼翅?鱼翅又怎么了?”慕琋就纳闷,怎么都跟吃的有关。
宝饭打开手中盒子,盒子里是四头碗口大的鲍鱼和两只扇面大的鱼翅:“鲍鱼水发的、鱼翅不是西海的。”
“你又知道?”慕琋都好奇了。
宝饭无意间“凡尔赛”了一下:“从前常吃。”
也是,炎升大陆四面环海,海物不稀奇,不过绝佳上好品相的海物还是难得。
泽兰就在一旁补充:“世子,这些本是刚刚奴婢带宝饭去领的,却不想一领回来宝饭就说不好。”
李福终是有了反应,堆起尴尬又不失虚假的笑容:“世子,这怎么说的呢?这位小哥儿是……”
慕琋眼皮都不愿多撩:“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掌管府库,府库中却尽是些以次充好的东西,你怎么说?”
“这……那……”李福解释不了,就只有支支吾吾。
“你若解释不了,不如也照例送去廷尉,让廷尉帮忙审一审。”慕琋心中盘算着,要是能把高氏身边的人都折断,也不失为一种手段。
算起来,不做不做,令梅和韩氏两人也都已经折在她手上,也就不差李福。
这李福是今日自动送上门的,那还客气什么。
李福脑子飞快也在想对策:“世子,这人参、鲍鱼和鱼翅都是有礼单和采买记录,这些东西就算有问题,可也不关奴才的事情啊。”
慕琋着意打量李福两眼。
李福五十岁上下年纪,穿一身灰绸缎子衣衫足下登缎面船鞋,满面油光,三角眼游移闪烁不定,乍看之下不似奴才而像个偷发横财的泼皮户。
这样的人,要挑毛病肯定一大堆。
“嗯,李管事要这么说,那就还有待详查,你放心,我是不会轻易冤枉了好人。先不说你这两盒东西是真是假,单就想问,李管事月银多少,你这一身衣服又值多少啊?”
李福刚松下来的心脏又提到嗓子眼:“小人、小人……月银三两,至于这身衣服,这身衣服的布料是夫人赏的,小人是为君府办事,少不得多与外人打交道,夫人也是为了也是为着君府的体面着想才厚赐了小人许多财物。”
还许多财物?
这是把慕琋下面的话也堵死了。
慕琋不肯就此认输,一个人若贪起来,就会一直贪下去,要捂住的把柄也绝对不止一个。
这时曹盼儿就加入进来:“世子,李福吃喝嫖赌,贪没公中财物、以假乱真,那是底下人,人人都知晓的事情。他将府中的东西拿去典当还赌债。甚至他在外,以君府的名义私放印子钱的事情,许多人也都知晓,世子一查便知。”
“贱婢胡言、贱婢胡言……”李福发疯。
曹盼儿不甘示弱:“你不承认也无妨,世子,只要世子让库房记账的先生将账本都搬了来,一一查账自然见分晓。当然关于放印子钱的事情,李福另有一套账本……”
李福不容曹盼儿说下去,猛扑过去:“你该死……”
慕珣已然闪身拦住。
曹盼儿一惊,却还是从凳子上摔下来:“啊……”
李福被慕珣踹倒在地。
李福扑跪:“世子别听这贱婢胡言,小人是冤枉的。”
曹盼儿抱着肚子,强撑着要站起身来,没成功,但恨恨盯着李福,咬牙切齿:“李福的另一套账本就藏在他府中姘头钱嬷嬷的屋子里。”
“啊……你……”李福青筋暴起。
慕琋防着他突然暴怒做出什么,往后撤了一步:“来人,将李福押下。”
“是。”慕珣身后就有府兵上来拿人。
李福被押,狗急跳墙:“你们这是存心害,还要姑息贱婢反咬我一口。”
“反咬不反咬的,审过才知道。”慕琋不为所动。
刚要摆摆手,让人把李福带下去,忽然远处一声断喝:“慢着。”
高氏带着一群仆妇姗姗来迟。
李福一见高氏,就像盼来了救星,挣脱着扑向高氏:“夫人,救救小人,他们冤枉小人、冤枉小人。”
高氏这段时间不知心情如何,但人明显瘦了一圈,脸上涂了厚厚的脂粉也还是掩盖不住憔悴之色,貌似随意一瞥慕琋,满怀浓浓怨恨都掩饰不住。
慕琋不由打了个冷颤。
杀母之仇,也是不共戴天。
虽然平日里,高氏明面上也是耻于承认生母,但毕竟“主仆”相伴多年,若非她私下依赖韩氏且有母女之情,也不会在嫁入君府之后,还把生母接到身边。
这样的仇,非死无解。
慕琋亦有心理准备。
高氏来到慕琋面前,第一次放弃高贵典雅白莲花人设,直接疾言厉色质问:“世子这是要做什么?在东院私藏内宅奴婢,还要让她生下不知是谁的野种,这不是将君府变成藏污纳垢之所,往君侯脸上抹黑吗?”
“夫人来得正好,要让她生下孩子不假,或许生下来之后就能知道是谁的野种。”慕琋嘴炮回去。
高氏眼神在曹盼儿肚子上一扫,来之前就拿定主意,一挥袍袖:“来人,将这贱婢带回去,这奴婢本属内院,如何处理她肚子里的野种也是内院之事,就不劳世子操心了。”
话音一落,身后冲出来四个粗使仆妇,将曹盼儿团团围住。
曹盼儿刚才摔在地上,刚被人堪堪扶起,又被四人一下子夹住,惊慌之际,忽然脸色一变,痛呼起来:“啊……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