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还有刺客……”蒋孟等本已放松下来的护卫立刻又警惕起来。
冷箭射中心口,暴躁人格一秒消失的同时,慕琋意识尚未归位,更瞬间涣散。
慕珣一把将慕琋抱起,朝马车飞奔,头也不回大喊:“洛神医、洛神医……”
“快,快上马车。”洛神医的声音也在身后传来。
“叮叮当当”抵挡箭矢的声音不断。
慕琋身体动弹不得,意识退到黑暗虚空:“我是不是要死了?”
仙娥人格一闪现身:“魂主、魂主……”
紧接着,呼啦啦三岁人格、白衣飞仙人格、酒颠人格都跟着冒出来。
慕琋模糊还瞧见几个模糊身影隐在黑暗虚空边缘,向她张望。
最后是自知闯祸的暴躁人格,蹲缩一角。
慕琋刚要骂上一句,忽然意识不受控制开始上浮,彷佛要脱离身体。
此时,黑暗虚空之外,她的身体正被慕珣抱起来,飞速奔向马车。
洛神医跟着上来。
慕珣将慕琋紧紧抱上马车,同时冲马车外喊:“蒋孟,快,我们走,前面就快到仰颐坛了。”
“不……”慕琋想要阻止,但意识上浮不受控制,身体也动弹不得。
三岁小玄女人格最先瞧出不妥:“不好啦,她要是死了,我们也都得跟着消失。”
白衣飞仙人格转个身:“射中心脉,必死无疑。除非再次‘降神’来救。”
“又是‘降神’,你日常不都以‘神使’自居,这会儿你倒是请神啊?”三岁人格又转过来。
白衣飞仙身形晃动:“神……岂是我等凡人说请就请的?”
“呸,难为你平日一口一个‘本殿’的,这会儿神不来,我们怎么办?”三岁人格又强行转过身影。
……
慕琋已经全没心思听这一对“精分”吵架。
黑暗中不知又是哪个人格扔出一句:“心脉受损,神魂不定,只要我们这些精魄谁牺牲一下,为魂主稳定神魂,或许外面那大夫还有转机?”
一句话,人格们开始议论纷纷:
“谁,谁肯牺牲?那不就是自散精魄?”
“精魄本来就来自神魂,算什么牺牲,不过是还回去罢了。”
“还回去?你还吗?”
“凭什么是我?怎么不是你?”
“自散精魄就是不存在了。”
“魂主若失,我们也会跟着不存在。”
“万一能像上次一样,再有个新魂主补进来呢?”
……
慕琋的意识越飘越远,渐渐要听不见这些人格的话。
没想到,这么快又要死一次?
可笑,就在刚刚,她还在规划“宏伟蓝图”。
人生还真是无常啊。
慕琋亦无眷恋,反正这个人设也实在不好……
“我去。”就在这时,仙娥人格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仙娥姐姐……”慕琋想要摇头,奈何连神魂也动弹不得,“何必跟着她一起死呢?就像不知哪个人格说的,万一一会儿有新穿越过来的神魂呢?”
然而,仙娥人格的脸已在眼前浮现。
以心识传心识
慕琋也就明白仙娥人格要做什么,她舍不得:“不……”
未等音落,仙娥人格最后从容一笑,化作一团白光,朝慕琋心口飞入。
仙娥意识融入到慕琋意识当中:“我的存在原本是陪伴前魂主,为前魂主排遣哀思忧虑,如今新魂主乃是能独出己见、远见卓识之人,就并不需要我这等精魄陪伴,不若与前魂主一同归去,也算是了却一段执念。”
“谁说我不需要?”慕琋的确有坚强独断的一面,但不代表她不需要情感慰藉。
仙娥人格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让她感受到亲切可靠之人。
然而,再得不到仙娥意识回应,彻底消失。
下一秒,识落回身体,慕琋无意识拉住慕珣的衣角,睁开了眼睛。
慕珣前所未有的恐慌:“世子?兄长?你怎么样?”
“不……不能去仰……仰……”慕琋胸口剧痛起伏,怎么也使不上劲儿,说话困难。
好在,慕珣慌乱之中也终于反应过来:“对,不能往仰颐坛,这是设伏行刺,仰颐坛也可能早有埋伏。蒋孟,停车、停车……”
蒋孟在外刚催动马车前行亦不久,赶紧勒住缰绳:“吁……”
“也……也不能原路返回……”慕琋最后不放心,不得不吃力再撂下半句。
“对、对、对……也不能原路返回。”慕珣平湖映月的眼眸已是暴雨凌乱,甚至本该在心中默念的话语也不自觉出了声,“要冷静、冷静、冷静……去哪里、去哪里、去哪里……去哪里才安全?洛神医,她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
洛神医不答话,双手上下翻飞,以匕首划开慕琋中箭伤口周围的衣襟就是几道银针下去,封住了几处重要脉络。
慕琋得到仙娥人格精魄护住心脉,多少恢复了些心力,她该为好好悼念仙娥人格,于是又闭上眼睛,但……
洛神医一声惊呼传来:“不好,这箭矢上还有毒……”
“什么?”慕珣声音都开始颤抖。
慕琋本来已经闭上的双眼又强撑着睁开,锁骨之下,心口之上的剧痛不减,这会儿汩汩流出来的鲜血已然变成了黑色。
“快找个地方,老夫要立刻拔箭,才好清毒。”洛神医说话的功夫,又下几道银针,封住了不知哪里的穴位。
“蒋孟……”慕珣目眦欲裂,终于不知想到了什么,向外喊,“蒋孟,你驾车,前面应该有岔路,我记得往东是农庄……”
不等慕珣说完,蒋孟已经会意:“是,二公子放心,属下知道那一处所在。”
伴随着一波又一波更猛烈的箭雨袭来,马车终于开动。
“你要坚持住,伤在心脉,万分凶险,在我拔箭之前,不可昏迷。”洛神医说着话,又往慕琋嘴里塞了一颗药丸,然后麻利撕下衣襟,擦拭伤口。
慕琋疼得呼吸困难,也不知是不是毒药的缘故,伤口不但痛,还火烧火燎的难受,眼睛就逐渐睁不开。
迷迷糊糊之际,就觉洛神医似乎已经停了手上动作,在耳畔焦急不已:“什么时候能到地方,老夫需要平稳的地方才能拔箭。这会儿银针虽然可以止血,但箭矢不拔,毒还是会慢慢渗入,时间越久,毒渗透的就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