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知是哪个看不下去的,刚一出声。
赤鱬卫手起刀落,鲜血四溅,断肢残臂散落在街道上,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赤鱬卫就如人形的豺狼虎豹,甚至比豺狼虎豹还要凶狠,简直就是活在人间的阴兵厉鬼。
慕琋眼见前方自己府兵所骑的一匹马跟着受惊,跑出队列。
几名赤鱬卫二话不说,几把刀同时砍过去。
府兵摔在地上,马腿砍断,发出哀鸣。
一眨眼的功夫,一队赤鱬卫风一样跑过去,只留下布满尸体和鲜血的街道。
此时,晨曦初露,阳光照在赤红的鲜血上,蒸腾起阵阵血腥气。
“呕……”慕琋一个不防,胃底翻腾,干呕上来。
“兄长……”慕珣紧张跳下马匹,就要上马车来看。
慕琋强忍着抬手:“不,我没事儿,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好……”慕珣口中说着个“好”字,前方马车却还堵在那里。
“绕过去。”实在无法,慕珣只好向前命令,又瞧一眼摔在地上的府兵,“你的马匹回头跟武备署如实报备,先去后面马车,随车而行。”
“是。”那府兵从地上爬起来就恢复了神色,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之后,慕珣强行让车队绕路向前,眼瞅着西城门在望。
忽然斜刺里一个身穿巫觋长袍的男子横冲出来,直奔队伍。
尚未等头部府兵做出反应,又有赤鱬卫追上,手起刀落。
男觋扑倒在血泊中,口中高喊:“慕氏掠国,天必诛之。赤鱬卫滥杀无辜,不得好死。”
伴随男觋最后的高呼,忽然不知哪里传来三声“咻、咻、咻”的刺耳哨响。
一听到这声哨响,刚才还穷凶极恶的赤鱬卫散开退到道路两边。
众人还不知发生什么,一辆幔帐珠华的马车打东边快速行来,马车前后皆有骑马的赤鱬卫相护,队伍来到城门边,没有丝毫稍停,亦无人阻拦,直接出城。
“难道那是王上的銮驾?”慕琋不禁暗忖,但瞧着马车的规格和样式又不像。
愣神的功夫,赤鱬卫散去,西城门边上一队禁卫军又巡逻过来,带头的高声喝问:“什么人在此挡路?”
开路的府兵就报:“金方君府世子行仪在此。”
刚才暴虐杀戮的赤鱬卫隶属王上亲卫,因面带“赤鱬”狰狞面具而得名。
因直属王上,地位非凡,任谁也要退让三分。
而如今问话的禁卫军,则属大司马高权辖下,向来也是横征暴敛,无所不用其极,亦不将除王权以外的其他权贵放在眼里:“凭你是谁,没看都在后面排着呢吗?把路让开。”
根据原主记忆,赤鱬卫是轻易惹不得的存在,但对于高权……
慕琋就想较上一较:“我们过去,若要阻拦,就让高权亲自过来。”
慕珣就又从袖口中掏出一块令牌给带队的禁卫军瞧。
那禁卫军就还是摇头:“除非是禁卫府签发的通行令,否则一律无特权,必须停车接受搜查。”
慕琋就提高声音:“要搜也可,优先搜查后就让我们出城。”
那禁卫却还是摇头:“大司马大人有令,非常时期……”
“非常时期只有赤鱬卫可以随意出入是吗?”慕琋反诘,“刚才那辆马车上是谁?为何就可不经搜查随意出城?”
“那是……”
还未等带头的禁卫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由打车队另一侧响起:“这不是金方世子吗?”
慕琋一听这个声音,直接钻出车厢,站在车前室上昂首招呼:“高大人,许久不见。”
高权金盔金甲骑在马上,威风凛凛:“想必世子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非常时期,任谁也不能通融,无论出城入城都要接受搜查。”
“接受,大司马既然亲自到场,就是您亲自动手搜查也可。”慕琋并不阻拦。
于是高权就向身后一挥手,示意禁卫军上前。
这时,后面车厢里一声高喊:“舅父……是舅父在外面,你们让我出去。”
今日慕琋出城祭典,也一并带上了慕珫。
有慕珫同行,才是防止被行刺的最好保障。
“慕珫?”高权听到喊声就催马上前。
慕珫从后面马车车窗探出半个脑袋来:“舅父,真是您?舅父您要救救外甥,珫儿不要住在君府了。”
高权显然是知道慕珫被“接管”之事的,当下不回应,而是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慕珫一脸不情愿:“他们要带出我城,去祭拜云瑛郡主。”
“嗯?”高权质疑,“祭拜她,为何要你去?”
慕琋站在车前亦不下车,而是提高声音:“他如何不去?我母云瑛郡主乃是王上亲封的郡主,以郡主之尊嫁入金方君府为正室,是堂堂正正的正妻嫡母。慕珫他身为继室之子,无论从哪方面来讲,也都该以嫡母为尊,前去祭拜,难道不是再合情入理之事吗?”
慕琋生母——前衍国相邦申茂之女,今大虞庸国侯申伦之妹——申瑛,字琼华,封号为“云瑛郡主”。
大衍亡、大虞起,前后交替不可谓没有申家的功劳。
当今王上慕极,第二代大虞君主,为表申家当年拥立之功,不但封“斗南文首”申伦为侯爵,还加封了当时已经与金方君慕桢订婚的申瑛,特以“云瑛郡主”身份嫁入君府并保留封号,其品级比普通君侯正妻还要高出一等。
高权是没过脑子顺口一句,却不成想被慕琋借题发挥,也跟着恼羞成怒:“既要出城祭拜,本官亦不阻拦,不过……王上有令,给我仔细搜,一个都不放过。搜干净了才准放行。”
这是要借题发挥?
慕琋简直嗤笑:“呵呵,禁卫军的脑子是不是出了问题?”
“怎么?世子是不服王上命令吗?”高权调转马头又回来,已经拉开架势,准备耀武扬威。
慕琋站在车前室比骑在马上的高权还高一个头,看高权就像是看傻子:“高大人,听说你奉命搜查,是因先王尸骨被盗?先王是谁?难道不是我亲祖父?难道我会盗自己亲祖父的尸骨,那不是等于自掘坟墓?高大人想借王命为难金方君府,恐怕是连立场都还没搞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