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莉望着电脑上裴氏企业的交货清单,那大大的欠货数额,真是头疼不已。
按照交货进度表,除了刚开始的一周,货物如期交上来了,但这两周,应当交的货物,却是一件都没有见到。
他们裴氏企业可是收了足足3千万元的全额货款的,可是现在交上来的货物就那么一点,简直是杯水车薪微不足道。
果然,公司的决议原本是没有错的!对于这样资质不足的企业,就不应该给他们太大的订单。
因为他们这企业,如果只按照本来的产能,不扩大生产规模的话,大概率是无法准时足额完成订单的。
一开始,张莉作为公司市场部经理,也是有致电给他们裴氏企业的负责人,裴二少,裴海。
这人刚拿到3000万货款时,还信誓旦旦地说,会抓紧生产,及时交货的。但慢慢地,就开始推三阻四,试图糊弄过去。
这些天看到豪盛集团传出众多负面舆情,和股价飞流直下的情况,裴海甚至还幸灾乐祸、落井下石,说什么“你们公司都很快自身难保了,还需要什么配件呀?生产了也没用。”
“你们与长鲸集团的合作不是也黄了吗?没有了他们提供的芯片,你们都要倒闭了,现在还谈什么配件,有意义吗?”
他不仅是这样说的,而且还是这样想的,不仅没有再去抓紧时间,扩大规模加班加点去生产,而且还把这大笔的货款,直接拿去交了一部分催得很急的银行贷款,然后还动了歪脑筋,希望能借这笔货款,以钱生钱,好大赚特赚一笔。
毕竟,如果这笔钱真用在生产上,到时交上货后,再偿还贷款,在他看来,实在是所剩无几,这是他不愿接受的。
在他内心深处,可不愿意这笔钱,只是过过手而已。
他可是要雁过拔毛的。
他希望尽快暴富,冥思苦想良久,竟然脑子发热,认为自己从前是在国外找名师学习过赌术,也是有一定赌运的,可能在这一方面会更容易来财。
毕竟,以前,他也在一些地下小赌坊里,赢过不少的钱,还有过一个“小赌王”的江湖外号。
这些经历,都给了他极大的信心。
他直接拿了三分之一货款,1000余万元,跑去海外赌场实施他的发财计划。
一开始,可能运气使然,加上本金雄厚,他竟然大赢特赢,真的在赌场上一口气赢了五百多万。
那时候刚开始,他还都是试着押大小的,凭着多年来养成的直觉,和那么一点超乎一般人的听力,大概率每一把都能赢,以至于很多赌客都跟着他下注。
随着赢钱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下的筹码也是水涨船高越来越大,而那些跟注跟风的也是跟着赢了一些线,以至于越来越疯狂。
甚至连负责他们这一桌的荷官,都不禁为他的赌运所惊叹,输得暗自连连摇头。
很快,他赢得的筹码,都已经高高堆积在一起,如同一座小山了。
这粗略算算,已经是1000多万了。
如果这时候见好就收,那也还不错了。可惜他早已是利令智昏,赌红了眼,继续在这号称“销金窟”的赌场,继续搏杀,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接熬了好几个通宵。
期间,赌运开始起伏。
早先还是赢多输少,渐渐地赢输持平,最后输多赢少。
越是往后,情况越差,最后好运好像已经消耗完了,桌面上原本堆积如山的筹码已输了个精光。
这时候,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桌面,他才猛然惊醒起来。懊悔和愤恨如潮水般袭上了他的心头。但也就是那么一会而已,已经输红眼了的他,其实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要回本。
他疯狂地又从他家企业的账户上,支取了1000万,全部兑换成筹码,又放到了赌桌上。
这又是昏天黑地一阵狂赌。
直到最后这一千万也是所剩无几,他才悻悻而归。
此时,裴氏企业的账户,其实已经没有足够的资金来进行配件生产了。
裴海当然也是为此而惶恐不已。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长鲸集团散发的谣言,和对豪盛发动的攻击。
他就仿佛拿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以此为借口,消极怠工,也不继续向豪盛供货了。
张莉经理因为要和他业务对接,还会不时打电话过问相关情况。
一开始时,他还是会接电话,支支吾吾应付两句。
被追问急了,他也会硬着头皮打电话陆彩菱。
陆彩菱自从虎鲨军的绑架中出来后,就没和他联系了。
当时曾求救于他,这位曾经口口声声说要娶她的“未婚夫”,结果他竟然冷漠无比,仿佛不认识她似的,完全置之不理。
陆彩菱怎么样也不会想到,她如此倾尽心力无私奉献,竟然会迎来这样的结局。
在他眼里,她或许只是一个用来获取财富的工具罢了。
“彩菱,我是裴海啊!”
耳膜中又传来他熟悉的声音,陆彩菱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和恶心。
“裴少啊?你有什么事吗?”她强行平复住起伏的情绪,强装镇定地问道。
“没有。就是这么多天没见了,想你了。”裴海故作温和地道。他又在施展他那自以为是的男性魅力了。
“你是想见我死了没,是吗?告诉你,我活得好好的,没有什么好见的。”陆彩菱语气坚定地道。
“我们都快结婚的人了,见面不是很正常吗?”裴二少又打出了这张牌。
之前,只要提到结婚二字,陆彩菱都是两眼放光的,好像飞蛾扑火一样,恨不得赶紧扑过来。
他可是紧紧抓住这一点了。
“结婚,谁要跟你结婚?”陆彩菱沉默了一会,但终于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之前的绑架案,就像一面镜子一样,让她看清楚了,这位裴二少的丑恶嘴脸,也看清楚了他无情无义的本质。
这样的人,真的值得托付终身吗?哪怕这人确实家境不错,有点小钱,是她曾经喜欢的样子。
“你呀!我是要娶你的,我是要娶你做我们裴家少奶奶的。你嫁过来就是我们裴氏企业总裁夫人啦。”裴二少继续大言不惭地画饼。
“我不稀罕。”这话要是搁在以前,陆彩菱听后可是要感激涕零满心欢喜的,只是现在,在认识了他的真面目以后,她也就心平如水,激不起点滴波澜了。
“你还在记恨我吗。你听我解释,其实我是,有去筹钱的,但是我筹完钱回来,发现你已经被释放了……”裴二少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你还需要筹钱?我不是帮你拿到了三千万的货款吗?”陆彩菱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道。
装吧,看你还怎么装。她暗自忖道。
“你也知道了,那是货款,还上银行一些债务以后,也就所剩无几了。其实连组织生产货物的钱,都还不够……所以,我才着急,才要去筹钱啊。”裴二少开始继续编造谎言,只字不提他去海外赌场大赌特赌的事情了。
其实他早前收到陆彩菱的求救电话时,他手里的资金还是很充足的。但他宁愿拿去赌场换成筹码,进行赌博,也不愿意拿出一小部分,用来做赎金,拯救陆彩菱。
这就是他心里的取舍。
“你现在说什么,也是可以的……”陆彩菱的心里激动了起来,感觉到眼眶发热,晶莹的热泪忍不住流了下来,染湿了美丽的脸颊。
人与人的区别怎么那么大呢?
自己一度伤害的人,高煜,二话不说就来救她,而自己一心想嫁的人,却是视她如敝履。
这万千柔情,终究是错付了吧。
“真的,我没有骗你。我们公司真的没有钱了,所以我才没办法拿钱去赎你的……但是,我对你的爱是真心的,我可以指天发誓。”裴二少厚颜无耻地说道。
“不用发誓,我不想听。”陆彩菱恨不得蒙上耳朵。
“你是怎么出来的?是高煜么?我要是像他那么有钱,我也一定是会去赎你的。我只不过是去筹一下钱而已……那你就出来了。”裴二少说的自己很无辜的样子。
若不是明知道他收到了3000万,陆彩菱差不多就要信了。
“不劳你费心了。”
“是真的,我们公司真的没钱了。公司账面上的金额,少得可怜,要不,我发给你看一下。”裴二少说着,还真的把公司的对公账户余额,截图,发到了陆彩菱的手机微信上。
陆彩菱看了一眼,还真是触目惊心。这下也不由得不信了。
“我是真心要娶你的,是真的要娶你做我们裴家少奶奶的。”裴二少趁她愣神这会儿,又开始甜言蜜语了。
“那又怎样?”陆彩菱轻轻拭去了眼中的泪珠。
“只是,我们家没钱了,我怎么娶你呢?你再帮我一次,让我们裴家度过这个难关,马上就会好起来,然后我们就风风光光结婚好了。”
“……”陆彩菱的心颤动了一下。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给你一个非常豪华的婚礼,让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见证我们的幸福。”裴二少又故作真诚地说道。
“说吧,你想要我做什么?”陆彩菱忍不住道。
“很简单,你再去找高煜,让他给我们裴家三千万。你出面去要的话,他一定会答应的。”裴二少狮子大开口。
“三千万?你疯了吧,高煜凭什么会给你家这么多钱?”陆彩菱道。
“主要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一定会给的。再说了,他的公司现在没有配件了,而我们刚好能生产。我们现在没有钱生产了,他不该打钱给我们继续生产吗?没有我们裴氏企业,他一定会加速倒闭的。所以他一定要给我们裴氏。只是三千万而已,对他而言又不多,即给了你面子,又缓解了他自家的燃眉之急,他何乐而不为呢?”裴二少真是滔滔不绝,试图说服陆彩菱。他完全没有了商业的契约精神,做人的是非观念,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说到底,你还是想要我,找高煜要钱是吧?”陆彩菱冷哼了一声。
“也不是要钱那么难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那完成这件事后,我们就该筹备婚礼了。”裴二少大言不惭、信誓旦旦地道。
电话听筒里沉默了一会。
也许是陆彩菱已经被说动了吧!裴二少心里暗暗欢喜不已。
看来,对于这个不知所谓的妞,只要承诺可以嫁入裴家,往往就会奏效,就像掌握了杀手锏一样好用。
“我考虑一下吧。”
许久,电话里终于传来了这好听的声音。陆彩菱幽幽地道。
“好的,等你的好消息。”裴二少满怀期待地挂断了电话。
看来,这钱也真的好赚,只要拿捏住陆彩菱,高煜简直就像是他的提款机一样了。
原本以为,这事情很快就会有眉目,很快就会又拿到三千万的资金了。可是一连好几天,也没有任何动静。
陆彩菱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风风火火满怀热情地去张罗、去行动。
反而是张莉,一直打电话来催他,让他赶紧如期交货,这实在是让他不胜其烦,继而恼火不已。
到了最后,他干脆把张莉经常使用的公司座机电话拉入黑名单了,直接就不接电话了。
这自然也就引起了张莉的苦恼。
当时就不应该把货款全额交给他的,看来自己还是太稚嫩了一些。
现在发生了这种情况,自己怎么向高煜交代呢?
高煜可是一直很信任自己的。
莫非自己真的要让他失望吗?每每想到这点,张莉的心中,就不禁有点隐隐作痛。
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这裴二少都不知道走了什么好运,才能得到这笔来之不易的资金,可以拯救他们的裴氏企业,竟然还可以翻脸不认人,完全没有丝毫感恩,去完成该做的订单。
对于品性温良的她而言,这实在是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正在她愣神的时候,梅艳秘书已经不知何时到了办公室,走了过来,问她,“张经理,你脸色这么白,是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嗯,是梅秘书。”张莉这才惊醒过来。
梅艳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感知了一下她的体温,轻舒了口气,“还好,没有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