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宜出征吊伐。
三路大军在韩信的指挥下开拔。
占城港的晨雾还未散尽,三百艘海船的桅杆已如松林般刺破晨曦。
张世杰踩着湿滑的甲板巡视舰队,亮银枪杆划过船舷,刮落昨夜未干的海盐,露出底下新漆的朱红朱雀纹 —— 那是占城匠人依照大宋水师旧制所绘。
“枢密使,火油舱已按您的吩咐,每船多备了三成”,张世杰亲卫中一位被破格提拔的副将抱着海图跟在他身后,甲胄下的交趾藤甲泛着温润的光,“只是这‘火龙阵’全凭潮汐借力,万一风向突变。。。”
张世杰忽然驻足,望向港外翻涌的浪花:“建炎四年,韩世忠在黄天荡以八千水师困十万金兵,靠的便是‘以海为阵,因势而导’,而且南船北马不只是说说的,元军在崖山以及追击之战已损失大量战舰,依先生运筹,我等当于琼州与之交战,如此当地季风必利于我军。”
他转身时,甲胄上的“忠”字徽章撞在副将的铠甲上,发出清越的响声,“元军楼船虽巨,却如笨象陷入泥潭,我等轻舟便是为其放血的匕首。”
副将点头,目光落在旗舰桅杆顶端的大宋旗帜:“昨夜细作回报,元军舰队接到我军舰队北上的消息后,由在广州休整的李恒率领,楼船三十艘,混编轻舟二百余艘,正沿琼州海峡南下,可惜张弘范已病死,无法报崖山之仇了。”
“不必在意,当务之急乃是趁元逆海军尚未发展,灭其海上力量”,张世杰指尖划过海图上着重圈出的后海至天尾间的礁石群“岬角”标记,“传令各船:每十船编为一‘火凤队’,船头载满浸油的椰树干,船尾藏二十名神臂弓手。未时三刻随潮起启航,目标——琼州浅滩。”
未时三刻,南海的烈日将海水晒得发烫。
张世杰站在旗舰 “日月重开大宋天号” 船头,望着远方元军舰队如黑云压境,楼船上的 “元” 字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报!元军楼船吃水两丈,已进入浅滩区!” 了望手的声音带着兴奋。
张世杰举起那来之不易的单筒望远镜,全身是占城工匠用青铜手工打磨,镜筒上还刻着 “见远” 二字。他看见元军楼船的铁锚正缓缓落下,船底激起的泥沙在清澈海水中划出浊流。
“时机已至。” 他转身拔剑,剑光映出自己眼底的冷冽,“张副将,率‘火凤一队’诱敌,记住,只准败,不准胜!”
副将抱拳领命,三十艘轻舟如离弦之箭冲出,船头稻草人披着元军服饰,在烈日下格外醒目。
元军统帅李恒站在旗舰甲板上,望着逼近的宋军小船,弯刀刀柄上的宝石在阳光下闪烁:“宋人果真黔驴技穷,竟用小渔船送死?” 他转身对副将,“传令楼船列‘雁翎阵’,轻舟两翼包抄,速战速决。”
却不想,宋军轻舟在距楼船百步时突然转向,船尾划出的弧线精准如北斗轨迹。
张世杰看着元军舰队果然中计,两翼轻舟脱离主阵,心中暗赞韩信所授海上的 “北斗诱敌之阵” 果然奏效。
“放火箭!” 副将在船头大吼,手中令旗挥落。
三十支火箭腾空而起,拖着长长的火尾,如三十只火鸦扑向元军轻舟。浸过鱼油的船帆瞬间起火,海风助势,火势迅速蔓延。
李恒脸色讥讽道:“吾等战船表面已涂满湿泥,海战又岂会不防火攻!” 他看到两翼轻舟较旗舰楼船群已远,顾虑阵型脱节随即下令楼船也跟上来保持距离,却听见 “轰隆” 巨响,旗舰船底撞上暗礁,海水汹涌灌入底舱。
张世杰抓住时机,手中令旗连挥三次,二百艘火船如离弦之箭冲出,船头的朱雀纹在火光中展翅欲飞。
“弟兄们,当年韩世忠火烧海州北大门,今日我等火烧琼州湾!” 他的声音混着海浪轰鸣,“火船驾驶员听令:点燃船尾引火索,跳海后游向左翼接应船只!”
火船驾驶员们皆是占城避难宋人,人人腰间系着写有姓名的木牌,大喊着 “大宋必胜”,点燃引火索后纵身跳入海中。
火船在潮汐推动下,如一条条火龙冲向元军楼船。元军轻舟转向已不及追赶,楼船庞大的身躯又在浅滩中难以转向,只能眼睁睁看着火船撞来。
“枢密使,火船已撞中元军旗舰!” 了望手的声音带着狂喜。
张世杰望着燃烧的元军旗舰,甲板上的元军水兵们惊慌失措,有的跳海逃生,有的挥舞弯刀试图砍断火船绳索。
他冷笑一声,亮银枪指向敌阵:“神臂弓手听令,专射楼船帆索,瓮中捉鳖!预备队,截住元军轻舟就是大功一件。”
五十支箭矢破空而出,带着尖啸,精准地射向元军楼船的帆索。一时间,帆布如断线的风筝纷纷坠落,楼船失去动力,只能在海面上随波逐流。
李恒看着旗舰起火,眼中闪过绝望,他挥舞着弯刀,试图组织水兵灭火,却被冲上来的宋军士兵踹翻在地,绑在一旁。
张世杰跃上一艘即将沉没的元军楼船,亮银枪连挑三名元军水兵,枪尖在阳光下划出银弧:“元寇!今日便让你们见识我大宋水师的厉害!”
战斗持续到黄昏,海面漂满了燃烧的船只残骸和元军尸体。张世杰站在旗舰船头,望着渐渐熄灭的火光,擦了擦亮银枪上的血迹。
“枢密使,此战缴获楼船五艘,轻舟三十,元军逃跑船只不足二十,其海上力量已荡然无存。” 副将抱着战利品清单走来,脸上沾着烟灰,却难掩喜色。
张世杰点头,目光扫过俘虏的元军水兵:“将俘虏中的工匠和水手分开,工匠带回占城,水手编入我军。”
张世杰看向一旁的李恒,“将军非蒙古亦非色目人,又岂能不知元之暴政,今将军败于我手,非战之罪,乃先生巧计破之,将军即已被擒,何不早降。”
在张世杰耐心劝说之下,元军统帅李恒归降大宋,张世杰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遣轻舟快船将降将李恒带去见韩信大军。
安排好后,他转身望向北方,海面上波光粼粼:“传令下去,舰队休整三日,随后北上。每到一处沿海据点,便虚张声势,多挂旌旗,就算攻下郡县也要在元寇主力赶来之前携宋民撤离,让元寇无法察觉我军主力究竟在何处。”
副将疑惑:“枢密使,我军主力应在陆路,为何却在海上浪费了两千兵力?”
张世杰轻笑,指尖依次划过海图上的长江入海口、胶州湾等地:“先生早做了安排,调虎离山,声东击西。我等在海上佯攻,吸引元军主力南下,陆路大军便可趁机北上,直取中原。”
他望着远处归巢的海鸟,声音低沉:“先生说,当年韩信在井陉背水一战,靠的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今日我等在海上佯攻,靠的是虚虚实实,让元寇摸不清虚实。”
是夜,琼州港内灯火通明,随船工匠们开始改造缴获的元军楼船,士兵们在甲板上操练新学的海战阵法。
张世杰站在船头,望着星空,想起韩信临别时的话:“海战之道,贵在因势而变,如海水般无形,却能穿石。”
他握紧亮银枪,喃喃自语:“元帅,此战已胜,接下来的佯攻,定让元寇首尾难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