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拆开信笺的手在抖,泥污的边缘蹭得指腹发涩。
墨迹未干的字迹像一条毒蛇,嘶嘶吐着信子:\"相府今夜亥时三刻调了三百府兵,目标苏府后巷。\"歪扭的小狗暗号刺得她眼眶发酸——陈捕头的线人冒死送来的消息,比系统警报更烫人。
\"二哥!\"她提裙往前厅跑,银簪\"当啷\"坠地也顾不上捡。
月光透过廊下灯笼,把影子拉得老长,正撞进苏启明怀里。
他刚从暗格里抽出软剑,剑鞘还带着木格的凉气。
\"杨国忠提前动手了。\"苏婉儿把信笺拍在他掌心,系统浮窗在眼前跳动,历史线偏差值的红数刺得她太阳穴突突跳。
原线里杨国忠要七月初七才对苏府下手,可现在...她想起三日前在骊山山坳听见的\"等苏氏粮车出城\",后颈的寒毛又竖起来——对方显然摸清了苏家动向,要打个措手不及。
苏启明的指节捏得发白,软剑在鞘中轻颤。
他突然反手握住她手腕,凉得像块玉:\"原计划去程将军营寨,现在改。\"话音未落,院外传来第一声撞门响,粗重的\"咚\"声惊得檐下铜铃乱晃。
\"苏府不能空。\"他拽着她往偏厅跑,靴底碾过青砖缝里的秋草,\"母亲和阿弟还在东院,库房里的密道图不能落人手里。\"月光照在他紧抿的唇线上,平日冷漠的眉眼烧着团火,\"我守前门,你去布防。\"
苏婉儿突然攥住他袖口。
系统提示音\"叮\"地炸响,唐韵值1200的金光在眼前闪过,人脉图谱功能解锁的信息流涌入脑海——但此刻她顾不上细想,指尖抵着他腕间跳动的脉搏:\"我有系统兑换的布防图。\"
苏启明脚步顿住,转头时发绳散开一缕墨发:\"什么?\"
\"历史纠错系统。\"她快速解释,喉间发紧。
这是她第一次对至亲坦白金手指,可没时间犹豫了。
院外的撞门声更近了,能听见甲胄摩擦的\"沙沙\"响,\"每日能兑换一次历史常识,现在唐韵值够换军事布防图。\"
苏启明的瞳孔缩了缩,随即用力点头:\"用。\"
她闭眼前默念\"兑换军事布防图\",再睁眼时,一张羊皮卷已摊在掌心。
朱笔标着\"箭楼拒马陷阱\"等标记,连府墙几处薄弱点都画得清清楚楚。
\"阿福!\"她扯开嗓子喊,廊下值夜的家丁从阴影里窜出来,\"带所有护院到前院,搬马扎、堆沙袋,按图上标红的位置垒。\"又转向苏启明,\"二哥去东院,把母亲和阿弟带到地窖,再检查库房密道是否封死。\"
苏启明抽剑割断腰间玉佩流苏,塞给她:\"若走散了,拿这个找程将军。\"话音未落,又折回来替她把银簪捡起来,插进发间时指腹擦过她耳尖,\"当心鬓角。\"
他转身时,软剑在月光下划出冷光。
苏婉儿望着他背影消失在东院转角,喉间突然发哽——原线里这个二哥在安史之乱时为护她坠了悬崖,现在,他眼里有了活人的光。
\"苏姑娘!\"阿福抱着一摞沙袋跑过来,额角渗着汗,\"前院照您说的,在影壁后堆了三层沙袋,可这拒马...咱们只有木栅栏。\"
苏婉儿展开布防图,指尖点在\"替代方案\"栏:\"拆马厩的围栏,横钉三根粗木,用铁丝缠紧。\"她蹲下身,抓起一把铁蒺藜撒在青石板缝里,\"后巷铺这个,扎马脚。\"
院外的撞门声突然变了——不是木头开裂的闷响,而是铁器刮擦的刺耳声。
苏婉儿心一沉:\"他们用了撞车!\"她拽着阿福往角门跑,刚转过影壁,就见院墙上探出头的火把,映得护院们的脸忽明忽暗。
\"放箭!\"她大喊。
早埋伏在阁楼的护院张二应声射出第一箭,\"噗\"地钉在对方甲胄上。
对方骂骂咧咧举盾,可第二箭、第三箭像雨点子,逼得他们缩进墙根。
\"好样的!\"苏婉儿拍张二肩膀,系统浮窗突然弹出【历史线偏差值+15%】。
她望着院外晃动的火把,突然想起陈捕头——那老小子说去联络线人,怎么还没消息?
正想着,角门外传来猫叫般的轻唤:\"姑娘。\"陈捕头裹着件灰布衫,从墙根阴影里钻出来,腰间铁尺用破布缠着,\"相府调的不是府兵。\"他压低声音,喉结动了动,\"是安禄山的私兵,穿了府兵甲。\"
苏婉儿的指甲掐进掌心:\"你怎么知道?\"
\"西市老周的侄子在相府当马夫。\"陈捕头摸出块染血的碎甲,边缘刻着\"平卢\"二字——安禄山正是平卢节度使,\"他们今夜要抢的不是人,是...您父亲上个月呈给吏部的奏疏。\"
\"奏疏?\"苏婉儿猛地想起,父亲三日前说过,奏疏里参了杨国忠私吞边军粮饷。
原线里这奏疏被截,父亲含冤下狱,现在...
\"阿福!\"她转身喊,\"去库房把父亲的奏疏原稿找出来,用蜡封好藏到地窖暗格里!\"又对陈捕头说,\"您能再查吗?
杨国忠最近接触的神秘人是谁?\"
陈捕头把铁尺往腰间一别:\"我去赌坊找刘九,他专管相府门房的夜香。\"他刚要走,又回头,\"姑娘,他们可能还有后手。\"
话音未落,后院突然传来惊呼。
苏婉儿心一紧,提着裙往回跑——只见苏启明正用铁尺挑开一柄朴刀,软剑挽了个剑花,刺中对方手腕。
月光下,对方腕间露出青黑刺青,是只振翅的鹰——安禄山的标记。
\"退到影壁后!\"苏婉儿抄起张二的弓,搭箭射向对方持火把的手。
火折子\"啪\"地掉在地上,黑暗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痛呼。
苏启明趁机拽着她躲进沙袋后,额角有血珠子往下滚。
\"伤着了?\"她颤着手摸他脸。
\"皮外伤。\"他扯下衣角按在伤口上,笑了下,\"比在武馆挨师傅的藤条轻。\"
院外的喧闹声渐弱,想来是见占不到便宜,暂时退了。
苏婉儿望着满地断箭和铁蒺藜,系统提示音又响——唐韵值+200,历史线偏差值已到45%。
\"他们还会来。\"苏启明擦了擦剑上的血,\"但今晚的目的达到了。\"
\"什么目的?\"
他指了指墙角缩成一团的俘虏:\"留活口。\"
那俘虏被卸了肩骨,疼得直抽气,腕间的鹰纹在月光下泛着青。
苏婉儿蹲下来,用剑尖挑起他下巴:\"谁派你来的?\"
\"相...相府。\"俘虏咬着牙。
\"撒谎。\"苏婉儿冷笑,\"相府的人不会刺平卢军的标记。\"她转头对苏启明说,\"二哥,去拿醒酒汤。\"
苏启明出去片刻,回来时端着碗黑黢黢的汤。
俘虏一闻就抖成筛糠:\"别...我说!
是相府的张管家,他说只要抢了苏氏的奏疏,赏五十两!\"
\"张管家?\"苏婉儿和苏启明对视一眼。
陈捕头说杨国忠接触神秘人,难道是安禄山的人通过张管家牵线?
天快亮时,护院们清理完战场。
苏婉儿站在残阳里,望着东院升起的炊烟,系统人脉图谱突然展开,程将军的名字在蓝田驿位置闪着蓝光。
她摸了摸发间的银簪,想起陈捕头临走前说的\"神秘人\"——看来,得让程将军的边军查查最近进出长安的可疑车马了。
晨雾里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咚——\"的一声,惊起几只寒鸦。
苏婉儿望着远处相府的飞檐,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玉佩。
她知道,杨国忠的阴谋才刚掀开一角,可这一次,他们不会再被按进原线的泥潭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