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儿站在门廊下,望着老张牵着黄狗往巷口去的背影,喉间泛起一丝腥甜。
系统红光在视网膜上跳动的频率,和她太阳穴的突突胀痛完全同步——赵三爷的人来得比她预想中快了三日。
佛堂里飘来陈氏熬的沉水香,混着她方才攥得发疼的佛珠木味。
她摸了摸袖中《守城策》的羊皮封面,那是今早用唐韵值兑换的,此刻正隔着布料硌着腕骨。\"明远若回来,该先问他东墙那处新补的砖缝够不够密。\"她对着槐树影子呢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赵老三要探的,到底是后日宴会上李县令的口风,还是...范阳来的密使行踪?\"
正想着,院角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明远穿着青布短打,腰间还挂着未收的木剑,额角沾着习武时的薄汗:\"阿妹,张叔说家里有客?\"他话音未落,目光扫过她紧绷的下颌线,瞳孔骤然缩紧,\"可是出了岔子?\"
苏婉儿拽着他往偏厅走,路过廊下时踢到半块碎瓷,发出清脆的响声。\"方才系统提示,赵三爷的人在墙外监视。\"她关紧偏厅木门,指节叩了叩案上的茶盏,\"后日宴会上,李县令要当众宣读新粮策,断了赵老三私吞赈灾粮的路子。
他现在急了。\"
苏明远的指节捏得发白,木剑鞘在地上划出半道深痕:\"我这就带护院去围了那棵槐树——\"
\"不可。\"苏婉儿按住他手腕,\"打草惊蛇只会让他更快动手。\"她从案下摸出个布包,抖开是两套粗布短褐,\"你带五个亲信守前院,把西厢房的旧粮袋搬到东墙根,装作囤粮的样子。
再让阿谦扮作卖炭的,跟我去见陈将军的人。\"
\"阿妹你——\"
\"我要确认援军是否到位。\"苏婉儿将短褐塞到他怀里,\"赵老三的耳目能混进长安,陈将军的人未必不能。\"她忽然想起什么,从鬓间拔下银簪,在案上画了个圈,\"记住,戌时三刻前,让门房老张把黄狗牵去后巷遛,它鼻子太灵,容易露馅。\"
苏明远盯着案上的银簪痕迹,突然伸手揉乱她的发顶:\"小时候你蹲在灶房偷糖,也是这副咬着唇算计的模样。\"他抓起短褐往外走,到门口又回头,\"阿谦在演武场,我去叫他。\"
偏厅里只剩苏婉儿一人时,她才敢松了松后颈的肌肉。
系统提示音又响,这次是淡蓝色的转机线,在虚空中勾勒出东市染坊的飞檐——那是她和陈将军手下约的安全点。\"唐韵值1750,已达青史补阙阶。\"机械音里难得带了点波动,\"解锁人脉图谱功能,是否查看?\"
\"暂时不需要。\"她对着空气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沿,\"现在要的是快。\"
苏明谦来得比预想中快。
他穿着炭商的粗麻短打,脸上抹了层黑灰,连眉尾都沾着星子炭屑:\"阿姐,我这扮相可像?\"说着吸了吸鼻子,\"你身上有沉水香,得换身衣裳。\"
苏婉儿低头闻了闻衣袖,确实沾着佛堂的味道。
她翻出箱底的旧襦裙,是去年陈氏给她裁的,袖口还留着缝补的针脚。
换好衣服,她又往脸上拍了把灶灰,对着铜镜扯出个笑——镜中女子眉眼模糊,倒真像个跟着兄长卖炭的小丫头。
\"走。\"她把装着《平叛策》抄本的布包系在腰间,\"走暗巷,过西市后绕开巡逻队。\"
夜色渐深,两人踩着青石板往城南走。
苏明谦走在前头,每过一个转角都要顿一顿,确认没有脚步声跟来。
路过染坊时,墙根下的野狗突然吠起来,苏婉儿的心跳漏了一拍,直到看见染坊檐角挂着的靛蓝幌子——那是陈将军约定的暗号。
小院落的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一线昏黄灯火。
苏明谦先探头望了望,回头对她比了个\"安全\"的手势。
推开门,正堂上坐着个穿玄色劲装的汉子,腰间悬着的鱼符在火光下泛着银光——是陈将军的亲卫队长周虎。
\"苏小娘子。\"周虎起身抱拳,身后四个士兵跟着站起,\"将军说您要的人都在后屋,二十个精壮汉子,个个能打能藏。\"
苏婉儿掀开布包,把《平叛策》抄本推到案上:\"赵三爷勾结范阳来的密使,后日宴会上会往李县令的酒里下蒙汗药。\"她指节叩了叩抄本第三页,\"这里记着安禄山在长安的暗桩分布,陈将军要的情报都在里面。\"
周虎的目光扫过抄本,喉结动了动:\"将军交代过,只要能断了范阳与长安的线,要我们做什么都行。\"
系统提示音突然刺耳地炸响。
苏婉儿眼前闪过刺目的红光,浮窗上的字几乎要灼穿视网膜:\"警告!
不明身份者12人,距当前位置30步,携带短刀,敌意值92%。\"
\"有埋伏!\"她拍案而起,抄起案上的烛台砸向窗户。
玻璃碎裂声中,周虎已经抽出腰刀,转身护住后屋的门:\"小娘子带阿谦从狗洞走!\"
\"不行。\"苏婉儿扯住他衣袖,从腰间摸出个瓷瓶甩过去,\"这是迷烟,往东边扔。\"她转向苏明谦,\"你带周队长的人从后墙翻,我引开他们。\"
\"阿姐!\"苏明谦的炭灰被冷汗冲开,露出半张急红的脸。
\"听话!\"苏婉儿抄起门边的扫帚,往西边的柴房跑。
身后传来脚步声,粗重的喘息混着刀鞘撞在墙上的闷响。
她摸到柴房里的草垛,把布包塞进最底下,转身时撞翻了油桶——刺鼻的菜油味瞬间漫开。
院外传来梆子声,是巡城兵敲过三更了。
苏婉儿贴着墙根蹲下,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袖口。
系统浮窗还在跳动,红光里映出她发白的脸——这次,她要赌赵老三的人不知道,陈将军的援军,从来不止二十个。
柴房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