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梆子敲过第三下时,苏婉儿书房的窗纸仍透着昏黄。
她跪坐在案前,《天命策·终卷》的帛书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指尖抚过最后一行\"七月朔月,燕旗叩关\",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耳畔响起——视野里,安禄山的命运线从暗红骤转为刺目金红,像根烧红的铁钎直扎进瞳孔。
\"七日内。\"她低声呢喃,指甲掐进掌心。
前世课本里\"天宝十四载十一月\"的日期在脑海中炸开,原来历史的齿轮早被提前拨动了三个月。
案头的地理沙盘突然亮起,幽州方向的红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南蠕动,每移动一寸,沙盘边缘便渗出一滴血珠。
\"叩关\"二字被烛火烧着了边角,她猛地抽回手,火星噼啪落在帛书上,瞬间将\"朔月\"二字烧成焦黑。
系统面板弹出新提示:【检测到关键时间线偏移,唐韵值+200,当前6000】
窗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婉儿刚将帛书塞进暗格,门就被推开了。
苏明远裹着一身夜露闯进来,腰间的横刀撞在门框上,\"阿妹,你差人说有急事?\"他身后跟着苏明谦,青衫下摆沾着墨迹,显然是从书案前直接跑来的;李将军落在最后,甲胄未卸,护心镜上还凝着霜。
\"坐。\"苏婉儿指了指案边的蒲团,指尖重重按在沙盘的潼关位置,\"安禄山要动手了,七日内。\"
三人同时变了脸色。
苏明远的手按上刀柄,刀鞘与木案相撞发出闷响:\"那老贼不是还在范阳装孙子?\"
\"因为有人给他递了《天命策》。\"苏婉儿扯出半卷烧焦的帛书,\"他以为天命在燕,所以等不及了。\"她抬眼看向李将军,\"将军守了潼关十年,可知道叛军最可能从哪条道进?\"
李将军俯身看沙盘,粗粝的手指划过黄河:\"函谷道最险,但绕不得。
若老贼想速战,必定走...\"他的指尖顿在潼关北侧的山谷,\"这里。
两侧是峭壁,中间一条羊肠小道,往年商队都绕着走——\"
\"所以他想不到我们会在这里等。\"苏婉儿的眼睛亮起来,\"明远带轻骑潜进去,用韩铁匠的雷音弹造势;明谦扮成朝廷密使去陕州,说十万禁军南下;阿卜杜拉的商队散布吐蕃议和的消息。
三条线一扯,安禄山的兵必然散。\"
苏明谦突然笑了,指节敲了敲案上的伪造诏书:\"好个三线牵敌。
阿妹可知,张九皋的人今早刚在西市买了二十车牛皮?
我这密使要是说'禁军要裹牛皮渡黄河'...\"
\"妙。\"苏婉儿拍案,\"阿卜杜拉那边我已交代,他的驼队今夜就出发传消息。\"她转向苏明远,\"雷音弹试过了?\"
\"炸碎了半块磨盘。\"苏明远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一道红印,\"昨夜试爆时崩了块石子,不打紧。\"他忽然抓住苏婉儿的手腕,掌心的老茧硌得她生疼,\"你呢?
要跟去前线?\"
\"火油阵得我盯着。\"苏婉儿抽回手,从暗格里摸出个青瓷瓶,\"这是系统换的引火粉,遇火就着。\"她的声音轻下去,\"哥,我得亲眼看着这场火怎么烧。\"
子时三刻,苏府后门。
苏明谦翻身上马,伪造的\"勅\"字金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低头理了理腰间的银鱼袋,突然探身扯了扯苏婉儿的发带:\"阿妹记着,等我回来喝庆功酒。\"马蹄声未歇,小七子从墙根钻出来,脸上抹着黑灰,怀里揣着包炒豆子——那是混进敌营的暗号。
\"姑娘,\"他把豆子往嘴里塞了两颗,\"我记着要散布'长安西市的米缸都空了',对吧?\"
\"机灵。\"苏婉儿摸出块碎银塞给他,\"若看见穿玄色斗篷的,离远点。\"
\"得嘞!\"小七子猫着腰窜进巷口,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三日后的黄昏,潼关北侧山谷。
苏婉儿蹲在崖边,望着谷底逐渐聚集的叛军旗帜。
系统面板上,\"最佳伏击时间\"的倒计时跳到0,她摸出腰间的铜哨,放在唇边。
\"报——\"探马从东侧疾驰而来,\"叛军前锋已过三分之二!\"
\"放!\"
第一声雷音弹炸响时,山谷像被劈开了天。
苏明远带着轻骑从峭壁后冲下,铁壳里的碎石子噼啪四溅;几乎同时,小七子的谣言在敌阵炸开,\"长安宫城连守兵都调空了\"的惊呼此起彼伏。
叛军前锋主将勒住马,正欲下令回撤,崖顶突然坠下千万支火矢——
火油遇火即燃,谷底瞬间成了熔炉。
叛军的皮甲、木盾、连人带马都裹在火里,惨叫声刺破云霄。
李将军的边军从两侧杀出,马刀卷起血浪,叛军的\"燕\"字旗被砍成碎片,坠进火里。
捷报传到长安时,正是清晨。
苏婉儿站在丹凤门前,捧着皇帝亲赐的\"破虏金印\",听着高力士尖细的嗓音:\"苏氏一门,各进两级...\"她望着朱雀大街上欢呼的百姓,忽然想起三日前深夜,阿卜杜拉的商队经过时,驼铃摇碎了满地月光。
\"姑娘。\"贴身丫鬟捧着个檀木匣过来,\"门房说这是刚到的,从幽州来的。\"
匣子里躺着封信,墨迹未干。
苏婉儿展开,只一行字:\"他已开始篡改皇位继承顺序。\"署名是\"裴元\"——那个在幽州书院教她《贞观政要》的先生。
晚风卷起信角,她望着西边渐起的暮色,突然笑了。
\"传话下去,\"她转身对丫鬟说,\"让大哥二哥和李将军今夜子时来书房。\"
月光爬上屋檐时,苏府后园的桂树落了一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