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门外的欢呼声裹着晚风灌进苏婉儿的耳中,她望着百姓举着新历抄本奔走相告的身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牌。
系统刚解锁的地理沙盘还在脑海中闪烁,范阳那片血色标记像根细针扎着她的神经——新历推行不过是第一步,要真正拦住安禄山的反旗,她需要的是能为大唐撑住脊梁的人才。
\"阿姐。\"苏明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中的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父亲让我来接你回府,说陈氏姨娘炖了银耳羹。\"
苏婉儿收回视线,嘴角扯出个淡笑。
她知道母亲定是听说了今日朝堂风波,又在为她担惊受怕。
可比起这些,她更急着办件大事。
回府时,月上柳梢。
苏婉儿将披风递给青鸾卫,转身对候在二门的小丫鬟道:\"去请陈老夫子、云娘、陆药师到正厅,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正厅里,烛火噼啪。
陈老夫子扶着斑白胡须率先进门,他身后跟着抱了摞账本的云娘,陆药师则提着药箱,眉间带着几分疑惑。
\"苏小姐这是要?\"陈老夫子落座时,木椅发出吱呀轻响。
苏婉儿将茶盏推到他面前,指节叩了叩案上的《太学典制》——这是今早用唐韵值兑换的系统资料,\"学生想在长安东市设一所'盛唐书院'。\"
话音未落,陆药师的药箱\"当啷\"一声磕在桌角:\"书院?
女子设学?
这...这可是破天荒的事!\"
云娘的眼睛却亮起来,她把账本往膝头一放:\"东市那间空置的绣坊我前儿去看过,三进院子,后院还有片空地能做靶场。\"
陈老夫子的茶盏悬在半空,浑浊的眼珠突然泛起光:\"教什么?
四书五经?\"
\"兵法、农技、医术。\"苏婉儿往前倾了倾身子,\"还要教算学、舆图,教怎么看节气种庄稼,怎么辨药材配药方,怎么排兵布阵守城池。\"她指尖划过《太学典制》的卷边,\"学生在系统里看过,后世强国无不以学养士,大唐要撑过这场劫...得让寒门子弟也有握刀笔的手,拿锄头的手,能变成握剑的手。\"
陆药师的胡须抖了抖,突然重重拍桌:\"好!
老夫当年在民间行医,见过太多病入膏肓却请不起大夫的百姓,若能教出些会看病的,也算积德!\"
云娘从袖中摸出个布包,\"这是我这些年管账攒的私房钱,约莫有三百贯,先垫着买桌椅。\"
陈老夫子突然起身,朝苏婉儿深深一揖:\"老朽教了三十年族学,教的都是'女子无才便是德'。
今日苏小姐要教'才不论出身',老朽愿做这书院的第一任山长!\"
烛火在四人眼中跃动,苏婉儿喉头发紧。
她想起前世历史系课堂上,老师说安史之乱后中原凋敝,多少寒门才俊埋没草莽——如今她要在乱前种下火种。
三日后,东市绣坊的朱漆大门挂起\"盛唐书院\"的鎏金匾额。
苏婉儿站在梯子上,亲手将招生告示贴在门前:\"凡八岁至二十岁,不分男女,不论出身,能识三百字者皆可入学。
束修银五钱,寒家子弟免。\"
告示贴出那日,春寒未消。
苏婉儿站在门廊下,看着第一个报名的少年:青布短褐洗得发白,鞋尖沾着泥,攥着半块干馍当午饭。
他仰头指着告示上\"免束修\"三字,声音发颤:\"小的姓周,阿爹去年坠崖,阿娘病着...真能?\"
\"能。\"苏婉儿蹲下身,从云娘手里接过笔墨,\"来,写你的名字。\"
少年的手在发抖,墨迹晕开个小团:\"周...周禾。\"
\"好名字。\"苏婉儿拍了拍他的肩,\"以后你学农技,等书院的犁具改良了,要教更多人种出好庄稼。\"
周禾的眼泪砸在告示上,晕开一片水痕。
可就在书院收满三百学子那日,赵大人的弹劾折子递进了大明宫。
\"陛下!
女子设学,乱纲常也!\"赵括跪在延英殿外,额头几乎贴地,\"臣闻那书院里竟要教女子舞刀弄枪,成何体统?\"
礼部郎中更是阳奉阴违,批文在案头压了七日,只说\"需再议\"。
市井里也传开谣言,说苏婉儿借办学之名敛财,连她给周禾免的束修都成了\"暗箱操作\"。
苏婉儿坐在书院后院的石凳上,看着孩子们在空地上用木棍练枪,嘴角却勾起冷笑。
她早料到旧势力不会罢休,可她也早备下后手。
\"去请吐蕃使者。\"她对小七子道,\"就说书院缺几位胡商算术先生,想请他们派使节子弟来交流。\"
三日后,吐蕃使者带着五个穿织锦短袍的少年出现在书院门前。
为首的青年手按腰间银饰短刀,朝苏婉儿抱拳:\"苏小姐前日改历,让我吐蕃商人在河西少了许多纠纷。
今日这书院,某愿带族中子弟来学。\"
消息传到大明宫时,皇帝正翻着吐蕃赞普的国书。
上面写着:\"闻大唐有盛唐书院,欲遣十名贵族子侄求学,望允。\"
\"苏卿家这丫头...\"皇帝把折子往案上一丢,嘴角却带了笑,\"倒会给朕出难题。\"
最终,书院批文用了朱笔,旁注\"试办半年\"。
开学那日,东市万人空巷。
陈老夫子穿着簇新的青衫,站在讲坛上念《史鉴通义》:\"汉有太学,唐有书院,学为何?
学以明理,学以救国!\"
苏婉儿站在他身侧,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有短褐的农家子,有穿襦裙的小娘子,有戴胡帽的商队少年。
当她说出\"今日之学,非为功名,而为救世\"时,掌声如雷,震得屋檐下的铜铃叮当响。
可没人注意到,她藏在袖中的手攥得发白。
系统地理沙盘中,范阳的血色标记更浓了,而书院地窖的位置,不知何时浮起几点暗红——那是火油的气息。
夜很深了,书院的灯火渐次熄灭。
苏婉儿正往账房走,小七子从黑影里窜出来,额头全是汗:\"小姐!
方才巡夜,地窖门缝里漏出油味...小的扒着砖缝看了眼,墙根堆着几个泥坛子,闻着像...像火油!\"
苏婉儿的脚步顿住,月光落在她眼底,冷得像刀。
她摸了摸腰间玉牌,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检测到恶意破坏事件,唐韵值+50。\"
东市的更鼓敲了三更,书院的影影绰绰里,有黑影蹲在地窖前,正往砖缝里塞火折子。
而他不知道的是,房梁上,小七子的短刀已经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