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江南东郊一间废弃的汽车修理厂,冷风灌入屋内,铁皮哐哐作响。程望一行人悄无声息地靠近,手电贴地,枪口上扬。
“目标确认。”前线侦查员耳麦中传出,“齐刚就在里屋,门锁为铁链挂钩。”
程望做了个手势,队员一拥而上——
“砰!”
门破,灯开。昏黄灯泡晃动中,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猛地蹿起,手中正握着一把削尖的铁棍。
“放下武器!”王佳厉声呵斥。
齐刚眼神迷离,像是被惊醒的野狗,盯着众人,片刻后,铁棍掉地,跪下了。
“你们终于来了……”他喃喃。
不到半小时,齐刚被带回警局。他神情焦躁,双眼布满血丝,却配合出奇地顺从。
“你认识林国栋?”程望坐在他对面,问。
“他害我。”齐刚嘶哑开口,“我只想让他也尝尝崩溃的滋味。”
“所以你杀了他一家?”
“我……我只是进去吓他。”齐刚眼神飘忽,“我没杀人,我进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已经那样了。”
程望眯起眼:“你说什么?”
“我那天凌晨三点多过去,是周进联系我的。他让我‘去拿一样东西’,说藏在林国栋家书房柜子里……我以为是赃物,就穿雨衣混进去了。”齐刚开始颤抖,“可一进去,屋里静得不对劲。我走到楼上,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卧室里……人都死了。”
“你看到了尸体?”
“是的。我吓坏了,马上想跑,可是……”齐刚眼神游移,“我听见楼下有小女孩的哭声。”
“林可欣?”
“她躲在沙发后,我没敢吓她。我……我只是……怕她认出我,就走了。”
“你走之前,有没有碰过尸体?”
“没有!”齐刚猛摇头,“我连门都没关,直接跑了。”
王佳将他在现场的衣物与指纹比对结果放到桌上:“你留下了鞋印,还有你手上残留的毛发和血迹。你真的什么都没碰?”
齐刚愣了一下,低头喃喃:“我不记得了……我好像是踩到了什么……也许是那只狗……”
“狗是被毒死的。”程望冷声道,“你若非下毒者,必定是与毒源有间接接触。”
齐刚彻底懵了,头靠在桌面,喃喃:“我……只是去拿东西的……我不知道他们已经死了……”
“谁让你去拿东西?”
“周进。他说林国栋藏着一份关于公司违规操作的证据,他要我去取,给我两万块。”
“你和周进是什么关系?”
“以前他是我上司……后来我被开了,他还偷偷给我转过一次账。”
“你知道刘思涵是谁吗?”
齐刚一愣:“不认识。”
王佳从侧门走进来,将一张照片递到程望手里。
“我们找到林家厨房抽屉夹层,发现一张便签,明显是临时塞进去的,上面只有一句话——‘是她害的我们一家’。”
便签笔迹,经比对,属林梅。
“她写的时间大概率是在中毒前。”王佳道,“我们判断,她意识到自己在喝下安眠药前已中毒,便用极微弱的力气写下这句话。”
“‘她’是谁?”程望看着照片。
“刘思涵。”
“证据?”
“林梅最后一次外出是在案发前一天下午,她去了市中心‘晴芳小筑’餐厅——刘思涵恰好在那上班,兼职服务员。我们调取监控,她俩确有接触,面对面交谈约六分钟。”
“她最后一餐的饮品,由刘思涵递上。”
“毒剂的潜伏期、饮品的流向、她与齐刚无交集,排除直接作案;但她很可能是毒源提供者。”
程望点头:“她动机是什么?”
“情感。林梅原是她朋友,后与周进相识,而刘思涵对周进有情。”
“她从感情转化为妒忌与仇恨?”
“是。”王佳语气冷,“她怂恿周进‘拿回本不属于林国栋的东西’。结果周进设局、齐刚入局、她以为自己只是个触发点,却没料到这局最终让一对父母和一个小孩彻底崩塌。”
程望叹息,起身:“让刘思涵过来。”
……
深夜,刘思涵被带入讯问室,眼神木讷,脸色苍白,坐下时连椅子都没发出声响。
程望将便签放到她面前。
“你认得这笔迹吗?”
她盯着那纸条,良久,点头:“是林梅的。”
“她说——是你害死了他们一家。”
刘思涵眼神骤然模糊,片刻后涌出泪水:“我没有……我只是……我以为她会醒过来骂我一顿,而不是……死掉。”
“你知道那是毒药。”
“我知道。”她低头抽泣,“但不是我买的,是周进递给我的。他说是安神剂……我信了……”
“你信他还不如信鬼。”
她再无言语,只是流泪。
程望收起证据,缓缓说道:“这起案子,是周进主谋、齐刚执行、你引发。”
“你以为自己只是递出一杯饮品,却亲手递出了林家的灭顶之灾。”
她哭得几乎晕厥。
审讯室灯光渐暗,案情终于拼合:
? 刘思涵出于妒忌,引诱周进以毒下林梅;
? 周进借机策动齐刚潜入林宅,意图取证并控制后果;
? 齐刚未料现场已是血腥一片,仓皇而逃;
? 林可欣因纸条,被警方引向误判;
? 林梅死前留言,最终将真相撕裂出来。
这个幽宅,在长夜过后,终于响起了真相的回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