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兆眉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陆霆骁,眼神冷漠而充满鄙夷,仿佛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她嘴角微扬,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然后用一种嘲讽的口吻说道:“我不过是想弄清楚他对我的真实态度罢了。毕竟,现在我已经知道了自己并非他的亲生女儿,那么他是否还会像从前那样善待他的结发妻子以及那个与别人所生的孩子呢?”
陆霆骁听到这番话,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陆兆眉,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他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一股想要动手揍人的冲动涌上心头。
然而,就在他即将失去理智的时候,秦白在桌下悄悄地伸出手,轻轻地捏住了陆霆骁的手腕。这个细微的动作传递出一个明确的信号——保持冷静。陆霆骁深吸一口气,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没有让愤怒冲昏头脑。
“你做了谋杀他儿子的事情,在陆家搅风搅雨,还有脸要求他善待你?!你的脸皮该有多厚啊,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陆霆骁的声音冷得像冰,他深吸一口气,不耐烦的说道:“姑姑,你要求见我,有什么事直说吧。”
“这么生疏?”陆兆眉挑眉,“好歹我们也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会试图谋杀自己的兄长。”陆霆骁的声音冷得像冰,“更不会为了金钱、权力不择手段。”
陆兆眉突然发出一阵狂笑,那笑声在探视室内久久回荡,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空间。这突如其来的笑声不仅让陆霆骁惊愕不已,就连一旁的狱警也都纷纷侧目,投来诧异的目光。
笑声戛然而止,陆兆眉的脸上还残留着一抹癫狂的笑容。她死死地盯着陆霆骁,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冷笑道:“金钱?权力?哈哈,你以为我做的这一切仅仅是为了这些俗物吗?”
陆霆骁眉头微皱,显然对陆兆眉的话感到十分意外。他凝视着陆兆眉,试图从她那扭曲的表情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
“那还能是为什么?”陆霆骁追问道,“你到处利用陆氏集团的声誉,来为自己谋取私利;还打着陆氏集团的旗号,肆无忌惮地收受他人贿赂。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为了金钱和权力吗?”
陆兆眉向前倾身,声音压低:“为了真相。为了公平。”她的指甲掐着桌面,近乎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我的好哥哥告诉了你我不是陆家的血脉,但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母亲是怎么死的?”
陆霆骁的瞳孔微微收缩。父亲从未详细提过祖母的事,只说他大学毕业后,跟着叔叔学习做生意,在担任陆氏集团总裁的第二年去世的。
“看来你不知道。”陆兆眉满意地靠回椅背,“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足以摧毁你父亲名誉的秘密。”
“我不会听你胡说八道。”陆霆骁站起身准备离开。
“坐下!”陆兆眉突然厉声喝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监狱里见你?我有条件要谈。”
陆霆骁犹豫了一下,重新坐下:“什么条件?”
“我的自由。”陆兆眉的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你动用陆家的关系,帮我减刑或者保外就医。作为交换,我会永远保守这个秘密。”
“不可能。”陆霆骁斩钉截铁地拒绝,“你谋害我父亲,就该付出代价。”
“代价?”陆兆眉冷笑,“你父亲隐瞒真相这么多年,他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而低沉,“陆霆骁,你以为你父亲是什么好人?他手上沾的血不比我少。”
秦白感到身旁的陆霆骁身体瞬间绷紧,她急忙插话:“陆女士,如果您真的有什么冤屈,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解决,而不是威胁您的侄子。”
陆兆眉的目光转向秦白,上下打量着她,轻蔑地说道:“哦?这位小姐倒是伶牙俐齿。可惜你不了解陆家,不了解这些所谓的豪门背后有多少肮脏的秘密。”
她重新看向陆霆骁:“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如果你不同意我的条件,我会把真相公之于众。真相就是:你父亲逼死了自己的母亲。到时候,不仅你父亲身败名裂,陆氏集团的股价也会一落干丈。”
陆霆骁的拳头在桌下握紧,指节发白:“你在威胁我?”
“不,我在给你选择。”陆兆眉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记住,三天。”
她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停下脚步,回头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对了,代我向你父亲问好。告诉他……他母亲在地下等他的解释已经等了很多年了。”
狱警带着陆兆眉离开了探视室,留下陆霆骁和秦白沉默地坐着。桌面上似乎还残留着她指甲划过时的寒意。
“霆骁……”秦白担忧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她说的……你觉得是真的吗?”
陆霆骁缓缓摇头:“我不知道。父亲从未提起过祖母的事。”他站起身,声音低沉,“但无论如何,我不会向一个罪犯妥协。”
走出监狱大门,初春的阳光刺眼而冰冷。陆霆骁抬头望向铁窗后的高墙,感觉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悄然笼罩在陆家上空,比监狱的围墙更加令人窒息。
“先回去见父亲吧。”他轻声说,握住秦白的手,“无论什么秘密,我们一家人一起面对。”
秦白点点头,却无法忽视心中升起的不安,为什么陆兆眉早不说,晚不说,在即将清除田鬼在京城的势力之时要说出来呢?他们俩个探监,是了解陆兆眉的生父是谁的,怎么会牵扯出陆家的秘密来呢?
陆兆眉眼中的疯狂和笃定,不像是在虚张声势。这个所谓的“秘密”,恐怕真的会动摇陆家的根基。
秦白和陆霆骁在回去的路上,各自想着刚刚得知的惊天秘密。当车停在将军巷口时,陆霆骁的脚步越来越快,几乎要跑起来,秦白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霆骁,慢一点!”秦白拉住他的手臂,“你需要冷静下来再和你父亲谈。”
陆霆骁猛然停住脚步,转身时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她威胁要毁了我父亲!毁了我们家!你让我怎么冷静?”
秦白没有退缩,直视着他的眼睛:“正因为如此,你更需要冷静。陆兆眉明显是在激怒你,别让她得逞。”
陆霆骁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着。几秒钟后,他点点头,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你说得对。抱歉,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我理解。”秦白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我们一起面对。”
陆博远正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了陆霆骁。三年的昏迷让他消瘦很多,曾经挺拔的背影现在看起来有些佝偻。
“爸。”陆霆骁轻声唤道。
陆博远缓缓转过轮椅。他的脸色仍然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看到儿子和秦白,他微微露出笑容:“来了。”
没有寒暄,陆霆骁直接走到父亲面前蹲下,握住他枯瘦的手:“我今天去见了姑姑。”
陆博远的笑容瞬间消失,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知道祖母是怎么死的。”陆霆骁仔细观察着父亲的表情,“她说要用这个秘密交换她的自由。”
轮椅上的老人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嘴唇变得煞白。
“爸!”陆霆骁惊慌地回头寻找秦白,“囡囡,你快来看看我爸。”
秦白捏住陆博远的手腕,片刻后,从衣兜拿出檀木盒,取出一粒药丸,给陆博远服下。
“陆叔情绪不能太激动。”秦白严肃地说道:“刚苏醒不久,身体在恢复期,还很虚弱。霆骁,把叔叔放在床上躺着。”
“好。”陆霆骁从轮椅上,抱起他父亲,把他父亲放在床上,嗓音暗哑的说道:“抱歉,是我的错。”
一刻钟后,陆博远的状态已经平稳下来,但眼神变得涣散,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他虚弱地招手让儿子靠近。
“她……她还记得……”陆博远的声音嘶哑,“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现在提起……”
陆霆骁的心沉了下去:“所以是真的?祖母的死……有问题?”
窗外的阳光被乌云遮住,房间突然暗了下来。陆博远沉默了很久,久到陆霆骁以为让他又睡着了。
“你祖母……”陆博远终于开口,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自杀的。”
秦白倒吸一口冷气,陆霆骁则僵在原地。这个答案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为什么?”陆霆骁轻声问。
陆博远闭上眼睛,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因为我。”
“什么意思?”陆霆骁困惑不解。
“那是你叔爷爷去世一个月后,公司一份中标合同我忘记在家里了。当我返回去取时,碰到你奶奶正和她的母亲,也就是我的外婆,在客厅里说话,我听到我外婆让母亲给她儿子在陆氏也安排一个副总的工作,说陆氏只是我一个人的怎么行呢?这么大的家业,必须让陆兆眉和陆博裕也有继承权。我当时听到就冲到她们面前,质问你奶奶,不仅背叛了你爷爷,还为别人养儿养女,现在又要谋夺陆家的家产。你叔爷爷去世,我很难过,一直隐忍着。听到自己的母亲和外婆,商量着谋夺我陆家的家产,气愤不已,当着母亲和外婆的面,说出了母亲做的丑事,母亲觉得无颜面对世人,要自杀,被外婆拦下了。那一天,我没有回将军巷,住在公司里。第二天,我母亲只留下一封信,说一切都是她的错,然后……”他的声音哽咽了,“她吃了一瓶安眠药……”
陆霆骁感到一阵眩晕,家族的历史突然变得如此陌生而扭曲。他一直以来以为稳固的家族根基,原来建立在如此痛苦的秘密之上。
“那陆兆眉……她是怎么知道的?”秦白轻声问道。
陆博远睁开眼睛,眼中闪烁着仇恨的光芒:“因为她感冒发烧,从学校里回家来,她看到了后半程,没有听到她和陆博裕都不是陆家人这个秘密。后来,她留学回来,用我逼死自己的母亲为要挟,要进公司工作,我给了她一个公司,她才作罢。”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陆霆骁突然理解了陆兆眉眼中的疯狂从何而来——她从小就被卷入了这场扭曲的家族恩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