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礼突然觉得面前的林彦秋透着股阴鸷气息,仿若巍峨高山令人仰望,不由竖起大拇指赞叹:“高,实在是高!毒,实在是毒!”
林彦秋笑骂道:“少拍马屁了,记住到时候你最好与旁人在酒楼周旋,表面功夫必要做足。”
玉兰雅舍内脂粉气与酒香交织,祝知礼望着林彦秋,心中暗喜:林彦秋这个态度,决定了未来的岁月中要和他同伍共污了。想到自己打的那点小算盘,祝知礼不由露出惭愧之色道:“鸟人,今日之事,若有甚错,你只管指正。”
林彦秋笑骂道:“贱人,当年的号呼还记得么?”
两人会心一笑,异口同声道:“遇战同退,遇美同醉,遇事同队。”
说完之后,祝知礼多少有点忘形了,抱着林彦秋的肩膀低声道:“今夜打算要几个?府上一切皆备,可直接入榻,还有三尺宽榻,哈哈哈哈!”
林彦秋苦笑道:“你当我把中衣反穿了?哪有闲情雅致带几个,勉强带一个回去就是了,就你方才说的那个吧。”
祝知礼连连摇头取笑道:“不好不好,你这菜鸟初涉风月,少不得要个老手在旁指点。”
林彦秋嘴唇动了动,终究忍住没拒绝。祝知礼看看时辰,已至二更,拍拍衣摆站起来笑道:“酒也够了,我带你去认认路儿。”
林彦秋也不愿在此多待,笑着应道:“好。”
接着祝知礼指了指刚在坐在林彦秋左右两边的两位姬妾道:“你们两个,随我兄弟坐他的车儿走。”
两位女子反应各异,一位欢呼一声道:“我爱俊俏郎君。”另一位却羞得满脸通红,双手无措地绞着衣角。
祝知礼弄来的马车是一辆普通的枣红骏马拉的双轮轻便马车,虽不起眼,但好在车轮包裹着铁皮,走起来颠簸不甚厉害。林彦秋才不会去讲究这车的好坏,有车代步已是天大的方便,只是回头得提醒祝知礼一下,让马夫再好好喂喂马。
春夜微凉,一阵夜风拂过,带来丝丝寒意,两个紧随其后的小丫鬟冷得直打哆嗦。林彦秋看了一眼她们身上的月白比甲,暗忖祝知礼这个混蛋,也不知从哪里学来这些稀奇的招数,想必是那些风月场上的东西看得多了。
他赶紧打开车门,让两个小丫鬟上车。祝知礼也走了过来,低声笑道:“我记得你没有驾驭马车的御刺,明日我来找你,你先把文书准备好,连带官府的通行文书,我一并去帮你打点。”
必须承认,祝知礼在对待林彦秋的问题上确实很细心。林彦秋点头示意明白的同时,心里不禁琢磨,如果不是自己身份大变,祝知礼又会怎么对待自己呢?这个问题不容回避。
祝知礼在前面骑着高头大马开道,林彦秋随后跟着,两个小丫鬟察觉到林彦秋的脸色阴沉,便安静地坐在车内。这般年纪轻轻的女子就出来抛头露面,林彦秋不知该如何开口,干脆板着脸,不发一言。
马车行至一处宅院前停下,二人下车行至一座三层小楼前。祝知礼领着林彦秋来到三楼,打开门后,林彦秋默默在房子里里外外转了一圈。这是一座复式的宅院,装修雅致,一应生活设施完备。
看完之后,林彦秋回头朝一直跟在身边笑而不语的祝知礼道:“这房子就当你借给我暂住。等镇子上的旧宅处置掉,你再帮我寻套合适的宅院。”
祝知礼一看林彦秋的表情,就知道没能瞒过他,不由苦笑道:“你我之间何必分得如此清楚?一套宅院而已。”
林彦秋笑道:“你还不了解我么?再说了,我这人素来喜清净,搬到别院去住才好。”
这话堵得祝知礼原本准备的一套说辞全然派不上用场,原本打算顺势把宅院赠给林彦秋的他,也只能作罢。
“事出仓促,我自己的东西都未及带走,浴池里的用具都是临时从集市上置办的,若不合用,你便换了。厨房里备了些食材,皆可食用。时候不早,我便不叨扰了。”祝知礼说着作势要走,林彦秋也不强留,估摸着祝知礼忙完这一遭,也该回去复命了。把祝知礼送出门口,林彦秋回身,却见两个丫鬟已进了卧室,不由皱起眉头。
夜幕低垂,深宅大院内灯火通明,暖黄的光晕晕染开一片温馨。林彦秋踏入房门,一阵炭火香裹挟着被褥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两个小丫鬟已缩在厚实的锦被里,并排而坐,纤细肩头微微颤动,难掩寒冷。
瞧见林彦秋进来,二人忙挤出笑容,左边胆大些的抢先开口,语调娇俏又带着几分挑逗:“公子,待炭火烧旺些,咱们可要换上轻衣玩乐一番。”
林彦秋自接受董老爷子差遣后,心境已然大变。往昔,这般场景定会惹他当场拂袖而去,此刻却只能强压心底不适,面上带笑应付。他深知,以和祝知礼的交情,若拒绝,怕是会让祝知礼夜难安寝。
凝视二女稚气未脱的脸,强装出的妩媚模样,林彦秋心底泛起异样情绪。他虽知今晚不会留宿,但在离开前,仍有一事要问明白。
他面色微沉:“祝知礼给你们多少钱?可有逼迫你们?”
二女惊愕,胆大些的瞬间落寞,带着几分狂躁冷笑:“公子问这些作甚?”
林彦秋轻叹,苦涩溢上心头,不再与她们计较,起身走向床头案几,想找纸笔留书信,却只看见几只空盒子。
胆大些的姑娘见林彦秋神色有变,立刻意识到自己顶撞了,生怕林彦秋找祝知礼告状,于是立刻跪在床上,媚笑着问:“公子找啥?”
林彦秋头也不抬:“找张纸给你们留个地址,怎么了?”
“不用纸笔,写这儿就好。”说着,小丫鬟抬手脱去外衣,露出尚显青涩的胸脯,笑盈盈地指着自己尚未发育完全的胸部说道。
林彦秋勃然大怒:“回被窝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