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倾洒于客栈的每一寸角落,然而却未能驱散弥漫在空气中那股沉闷的气息。
乾隆身着常服,面色冷峻地端坐在前厅的主位之上,周身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之气。他早早便吩咐小路子将紫薇传唤至此。
紫薇得知乾隆召见,心头当即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她的脚步愈发沉重,每迈出一步,都好似踏在荆棘之上,痛苦而艰难。
当她踏入前厅,瞧见乾隆那严肃的面容时,心中的不安愈发浓烈,赶忙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皇阿玛吉祥。”
乾隆目光炯炯,直直地盯着紫薇,眼神之中已没有了往昔的慈爱与温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失望与威严:“紫薇,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去祭拜你娘吗?朕决定了,明日就安排人送你回济南,去祭拜你娘亲。”
紫薇闻听此言,先是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虽说皇阿玛未曾表明会陪她一同去祭拜她娘亲,可这好歹是个良好的开端,假以时日,皇阿玛必定会记起她娘亲的好。
可这份惊喜尚未完全绽放,就被乾隆接下来的话语彻底浇灭。
“你祭拜完后,就直接回宫,不必再前往云南与我们会合。”乾隆的语气冰冷且坚决,毫无商量的余地。
紫薇瞪大了双眼,满脸皆是难以置信,心中的震惊犹如汹涌的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声音带着哭腔说道:“皇阿玛,为何?为何要让我回去?我好不容易才得以陪在您身旁,我不想离开您……”
乾隆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你心里清楚缘由。你以为朕不知你的心思?你想让朕大张旗鼓地去祭拜你娘,不过是为了满足你的虚荣心。”
“在众人面前彰显你的身份。朕乃一国之君,肩负着天下苍生的重任,岂能被你这小小的心思左右?”
紫薇的眼眶瞬间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攥着衣角,泣不成声:“皇阿玛,我并非如此,我真的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让您去看看我娘,她独自一人在那边太过孤单了,这么多年,她受了太多的苦,我只是想让她能够得到应有的尊重和慰藉,这难道也有错吗?”
“尊重和慰藉?”
乾隆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丝嘲讽:“你若是真心为你娘着想,就应当明白,她当年与朕的过往,是一段难以言说的伤痛。如今她已然不在人世,你却还妄图利用她来达成你的目的,这便是你所谓的孝顺?”
紫薇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与委屈:“皇阿玛,我没有利用我娘,我只是……我只是太想念她了,我想让她知晓,我没有忘记她,您也没有忘记她。”
“这么多年,我和我娘一直过着清苦的日子,我们从未奢求过什么,只是期望能得到您的一丝关怀和承认。现今,我好不容易来到了您的身边,却发现一切皆与我想象的不同……”
“不同?”
乾隆皱了皱眉头,“你所期望的是何种模样?你以为来到朕的身边,就能获取无上的荣耀和宠爱?朕对你的宠爱是有底线的,你不该因嫉妒云儿就心生不满,将你们之间的情宜全然丢弃。”
紫薇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地滚落:“皇阿玛,我承认,我看到您对贵妃娘娘的宠爱,心中确实有些失衡。我娘这一生都在等待您,为您付出了一切,却什么都未曾得到。而贵妃娘娘,她轻而易举地就得到了您全部的爱,这让我觉得很不公平……”
“公平?”
乾隆站起身来,在大厅中来回踱步,“这世间哪有绝对的公平?你娘和云儿是不同的人,她们在朕心中的位置自然也不同。云儿为朕付出了多少,你又岂会知晓?她险些为了你的事丢了性命,你却恩将仇报,因为一己之私而迁怒于她,你的良心何在?”
紫薇低着头,无言以对。她知晓自己的行为确实有些过分,可心中的执念却又让她难以轻易释怀。
“明日一早,你便启程前往济南吧。尔康随你同行护送你。”
“紫薇谢皇阿玛恩典。”
乾隆回到房间之时,萧云正站在窗户边上沉思。乾隆几个大步走上前,从背后将萧云拥入了怀中。
“别难过了,好吗?”
“我没有难过,只是在想你会不会难过。亲口让她离开,你心里也不好受吧,你一向都对自己的孩子很好的。”
“我什么没有经历过?难过定然是有的,但并不足以让我一直深陷其中。对于紫薇,我已然很宽容了。”
“弘历,明日我们也启程吧,我不想在此过多停留了。”
“好,下午镇子上有荡秋千比赛,要不要去看看。”
“荡秋千比赛?荡秋千我知晓,比赛还真未曾见过。”
“傅恒打听过了,灵溪镇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在镇子上举办荡秋千比赛,人们认为荡秋千能够驱除百病,荡得越高,象征生活会过得越美好。”
“去看看也行。”
——————————————
紫薇失魂落魄地朝自己房间走去,她脑海中思绪万千,想放弃却又觉得她皇阿玛对她和她娘亲实在太过绝情,她心中愤愤不平。
“娘,女儿错了吗?女儿只是想争取自己应得的,怎么就无人理解呢?她是帮过我,可难道要我用一辈子去偿还吗?”
下午,当众人在客栈外集合准备去镇子上观看荡秋千比赛时,紫薇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表明了要和大家一同前往的意愿。
乾隆看了看紫薇,眼中的警告之意显而易见。
萧云牵着乾隆的手先行离开,自始至终都未曾再看紫薇一眼。当乾隆一行到达比赛场地时,秋千处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历郎,这人太多了,得排到何时才能轮到我们啊?”
“想要特权吗?”
“你愿意为我亮出身份使用特权,我还不情愿呢,排队便是了。”
萧云未等乾隆有所反应,便松开乾隆的手,步入排队的人群之中。片刻之间,乾隆被一拥而上想要登上秋千的人群冲散,与萧云的距离越来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