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冤死的人,魂魄七日内徘徊在尸身周围不散,若遇天生天眼之人,可听尸语,辨忠奸!
这是白芷第一次女扮男装跟随父亲验尸的时候,父亲白学谦告诉她的话,时年白芷十三岁。
当时她听过后一笑置之,只是把它当做了传说。
如今,五年过去了,父亲白学谦年前生了一场重病,身体差了许多,白芷开始接替父亲的活计,正式成为了金岭镇衙门的仵作。
一大早,白芷刚和白学谦一起吃完早饭收拾完,衙门的衙役苏青就匆匆跑来了,还没进门就喊道:“白芷,快跟我走,出大案子了。”
白芷刚把白学谦的药端到床前,药还冒着丝丝热气,她把药放在床头的矮凳上,说道:“爹,我去看看,您记得吃药。”
白学谦干了一辈子仵作,自然知道案情如火的道理,于是忙催促,“快去吧,不用管我。”
白芷在衣服上擦了擦手,苏青已经冲进屋里了,这是个浓眉大眼的少年,风风火火的,一进门拉着白芷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不忘喊了一声,“白叔,您好好吃药,等忙完我带烧鸡来跟您喝两杯啊。”
“快走吧,臭小子。”白学谦忍不住笑了,苏青和他们是邻居,和白芷从小一起长大的,比白芷大三岁,因为自小父母双亡,白学谦就一直把他当半个儿子养着,去年把他介绍进了衙门当了一名衙役。
苏青和白芷走出白家,白芷才问道:“出什么大案子了?”
苏青忙道:“哦,镇上的杨家你知道吧,听说杨家老爷在京城当大官的,前两天刚刚告老还乡,没想到今天早上给杨府送菜的胡老二怎么敲门都敲不开,他觉得蹊跷,杨府平日下人一大堆,不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他思前想后,就去衙门报了案,王头儿带人翻墙进去,才发现他们全家都被人灭门了,一家三十六口,无一生还。”
白芷脚步一顿,三十多口都被杀了?果然是大案子,杨家她当然知道,听说杨老爷是当朝户部尚书,权势极大,杨家在整个金岭镇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杨老爷前两天告老还乡时还惹的不少人去看,在金岭镇算是很有名气。
“这是惹上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了。”白芷喃喃说了一句。
苏青没听清楚她说的什么,刚想问一句,白芷就加快了脚步,说道:“快走吧,一会儿李大人该等着急了。”
李大人是金岭镇的父母官,名叫李秉钧,年约五十,在这金岭镇做了二十年的县令,脸上已经有了沧桑之色,他为官清廉,平日里兢兢业业,倒是将一个小小的金岭镇治理的井井有条,深受百姓爱戴。
不过金岭镇多年没有出过这么大的案子了,何况死者还是有权有势的前户部尚书,李秉钧只觉得头上的汗怎么也擦不完,不停的回头问身边的衙役,“仵作到了吗?”
“苏青去叫了,应该快到了。”答话的就是苏青口中的王头儿,金岭镇的捕头王佑安。
话音刚落,白芷已经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李秉钧面前,喘着粗气说道:“李大人,我来了。”
“快快,进去看看,王佑安说人都在自己床上死着,也看不出来是怎么死的,大家都在等你呢。”李秉钧一通催,真是让人头大,这个案件如果处理不好,只怕自己头上的乌纱帽也很难保住了,保不住乌纱帽倒是其次,关键是这么大的案子,镇上地方小,这会儿只怕都已经传遍了,闹的人心惶惶可如何是好?
白芷干脆的应了一声,和王佑安,苏青一起进入了杨府,王佑安带着她往后院走,边走边说道:“杨老爷和杨夫人的卧房在后院的翠竹苑中,那里最为僻静,环境清幽,很适合喜静的人居住,杨老爷和杨夫人就死在自己的床上,神态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从外表看不出一点异样。”
白芷问道:“其他人也是一样吗?”
“没错,这杨府一家连仆从丫鬟一共三十六口,全部都找到了,一个都没少,大部分在自己的房间里,少数看样子是晚上值夜的下人,死在房间外面,还有一个倒在小厨房门口,死状全部都一样。”王佑安已经勘验过一遍现场了,对杨府里里外外的情况都已经清楚了。
白芷大致了解了,心里有了一点猜测,她将手中提着的验尸的工具包递给苏青拿着,自己边走边拿出一块黑色的布将脸蒙上,又戴上手套,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刚好走到了翠竹苑。
三人径直进了杨老爷和杨夫人的卧房,一进去白芷就看到床上躺着两个人,好好的盖着被子,躺的板板正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在睡觉,走近了才能发觉,两人的脸色发白,早已没了呼吸。
王佑安和苏青在后面站定,白芷走上前,在心中默念了一句,两位勿怪,我是来帮你们的,如有冒犯还请见谅,念完,这才上手掀开了被子。
这是白芷每次验尸前都要念的话,父亲告诉过她,对待死者一定要极为敬畏,干他们这一行的,天天和尸体打交道,对一些神神鬼鬼的事宁可信其有,白芷向来是个听话的孩子,所以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被子下的尸体触手还有一丝丝的温度,但是露在被子外的手和脸都已经冰凉了,尸体已经形成了尸僵,白芷一边检查一边说道:“根据尸体的温度,死亡时间在五到六个时辰,也就是昨晚亥时到子时之间,尸体表面没有伤痕,尸体无挣扎痕迹,是在睡梦中无知觉的死亡。”
她将尸体翻了个身,查看了尸体身上的尸斑,说道:“死后无移动,这里就是死亡现场。”
将尸体放好,白芷又伸手探了探死者杨老爷的额头,想要通过额头和身体的温差再次精确一下死亡时间,突然一个声音出现在她的耳边,“可恶的贼子,竟然下毒,呜呜,我死的太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