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田私人会所的隔音门重重闭合,雪茄烟雾在水晶吊灯下翻涌,将空气染成浑浊的琥珀色。
两箱崭新的现金敞着箱盖,百元钞整齐堆叠,金属锁扣折射出冷硬的光,仿佛随时会咬断什么。
詹德坐在真皮沙发边缘,白大褂下的衬衫早被冷汗浸透,脖颈处的听诊器金属头随着颤抖轻轻撞击。
他抹了把额角滚落的汗珠,指尖在大腿上蹭出潮湿的印记,目光死死盯着茶几上的现金,却又像看着两团燃烧的火焰。
“老头子的手术,必须万无一失。” 滕田倚在雕花酒柜旁,银灰色袖扣泛着冷光,手中的威士忌酒杯轻轻摇晃,冰块撞击声清脆得渗人,“而且,一个字都不能传出去。”
詹德喉结艰难地滚动,医用钢笔在掌心攥出凹痕:“手术涉及多科室协作,想完全保密…… 根本不可能。” 他的声音发颤,像被掐住脖子的鹌鹑。
滕田突然逼近,酒气混着雪茄味扑面而来:“做不到?听说林深的神经网络重组系统,操作权限在你手里?还有你地下室里那间…… 秘密实验室?”
“秘密实验室?” 詹德猛地抬头,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他想起实验室暗格里的神经共振仪—— 这些连孙若馨都不知情,滕田怎么会……“您、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哦?” 滕田勾起嘴角,露出森然的笑,指尖划过詹德胸前的工作牌,“那宗城精神病医院的四名死者,脑部神经爆裂而亡,和你实验室里的实验数据,巧合得有点过分了吧?”
詹德的后背瞬间绷成一张弓,双腿几乎失去力气。
他想起那些深夜的尖叫,还有培养皿里扭曲的神经组织,耳边仿佛又响起司徒墨的警告:“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但此刻,滕田的话像毒蛇般缠上他的脖颈。
“可…… 可心脏移植需要匹配的供体,手术还得避开林浅和孙若馨……” 詹德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绝望的颤抖。
滕田突然将酒杯重重砸在茶几上,威士忌溅在现金上,洇出深色痕迹: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 —— 要么拿着钱办事,要么……”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滕江把玩打火机的 “咔嗒” 声,带着熟悉的压迫感。
詹德盯着地上的钱箱,喉间发出一声浑浊的呜咽。
他颤抖着起身,指节发白地攥住箱柄,踉跄着转身。
背后传来滕田低沉的笑,混着雪茄烟雾,在他走出会所的瞬间,化作深夜里最刺骨的寒意。
两辆黑色轿车碾过青石阶,在青云道观朱漆门前缓缓停下。
夜风卷着香灰掠过车身,引擎声戛然而止的刹那,八名黑衣人如鬼魅般散开,墨镜与枪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滕田的鳄鱼皮鞋踏碎满地树影,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斑驳的 “青云道观” 匾额,瞳孔微微收缩 —— 这匾额边缘暗刻的云纹,与他书房里那份被退回的开发计划书上的图腾如出一辙。
滕江紧随其后,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镀金打火机,金属外壳映出飞檐上摇晃的铜铃。
大殿内烛火摇曳,檀香混着陈年木料的气息扑面而来。
阿强盘坐在蒲团上,道袍下摆垂落如墨,听见脚步声却未睁眼:“两位善信,该说的已说尽,何必再来扰清净?”
滕田与滕江对视一眼,嘴角勾起算计的弧度。
滕田指尖划过供桌上的青铜香炉,炉底 “积善之家” 的刻痕硌得生疼:“有些细节,还想向道长讨教。” 他故意拖长尾音,余光瞥见阿强睫毛轻颤。
“林深生于青云村,自小在道观长大,往来是常事。” 阿强睁眼,琥珀色的瞳孔映着跳跃的烛火。
“林深?” 滕田突然仰头大笑,声浪震得梁上积灰簌簌而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转身时,袖扣擦过供桌,碰倒一盏长明灯。
火光摇曳间,照亮供桌角落泛黄的合影 —— 林深穿着道童服饰,身旁白发道长手中握着的罗盘,与他曾在档案室瞥见的古物图册上的器物一模一样。
阿强猛地起身,道袍猎猎作响:“你们究竟何人?” 偏殿木门应声而开,柱子握着桃木剑跨步而出,止上则捏着朱砂符纸,袖口的八卦图在风中翻涌。
“谈生意的。” 滕田打了个响指,身后黑衣人将两个黑箱重重砸在青砖上。
箱盖弹开的瞬间,百元钞的油墨味混着檀香弥漫殿内,烛光在钱堆上流淌出刺眼的金河。“这道观,我要了。”
“千年道观,岂容铜臭玷污!” 柱子怒喝,桃木剑直指滕田眉心。剑穗扫过烛火,爆出几点火星。
滕田弯腰捡起一沓钞票,在指间扇动:“开个价,不够再加。” 他的声音甜腻得像淬了毒的蜜糖。
阿强袖中拂尘骤然展开,银丝缠住钱箱甩向殿外:“送客!” 符纸无风自动,在众人头顶织成金色光网。
光网掠过滕田时,他突然感觉后颈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仿佛有道无形的枷锁正勒紧咽喉。
滕田拍了拍西装上不存在的灰尘,笑容不达眼底:“机会难得,望道长三思。”
转身时,他故意放缓脚步,瞥见殿内梁柱间若隐若现的符咒 —— 那些古怪的纹路,竟与他曾在青瓦村地底密室里见过的石刻如出一辙。
“哥,不等老头子出面?” 滕江抱着钱箱追上来,鞋底碾碎门槛外的香灰。
滕田仰头望着飞檐上悬着的北斗七星灯阵,冷笑出声:“不过是提前探路。”
心想之前想靠近都不可能,现在却轻而易举走进来了。“下次,就不是带着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