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话让我无比羞愧,若是我再前进一步,恐怕不单是我要遭殃,更会牵扯到老人家和他的家人,我于心何忍。
可是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
而且情况可能比我从老人家口里得知的更严重。
我不禁担心起师父。他去的可真是龙潭虎穴。
我犹豫起来,老人家叹了口气:“自打三年前,一切就都变了,孩子,你面相实诚,我不想你枉送了性命,这里是人间地狱……再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变成一座死城,一座荒城!”
“老人家,那你们为什么不离开这里?”
老人家摇了摇头:“只要我们走出这里,就是死路一条!”
“孩子,我们反抗过,可是除了死,我们得不到任何的救赎!”
我往身后看了看,并没有把守的士兵,我进来这里的时候,也未曾遇到什么机关之类的。
“老人家,难道有人喂你们吃了毒药?”
我的话一说完,老人家明显怔了下,随即眼泪落了下来。
他沉默着,看向远方空旷的田地。
这里的田地大多荒草丛生,想来是壮年的男子奋起反抗,但最终却落得个身死的下场。
剩下的老弱妇孺勉强混着日子,大家也都知道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这让他们赖以生存的田地,也没搭理的必要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毒,我只知道若是我再进一步,就辜负了老人家冒着生命危险劝阻我的这份苦心。
我起身,向老人家鞠了一躬,便折回林子。
在林子里犹豫着是等他们,还是再想别的办法的时候,突然就被一群士兵给抓了起来。
他们个个凶神恶煞一般,堵住我的嘴,又反绑着我的手,推搡着我就往镇子里面走。
路过老人家田地的时候,我猛然间发现老人躺在地上,身体下面是一滩冒着热气的血。
我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我骂他们是畜生,骂他们杀人不长眼。
我不明白他们的心难道是黑的?!
我挣扎着朝着老人家挪,可他们却像拉着一条狗一样,把我拉着往前走。
路过老人家的村子,村子不大,却寂静的可怕。
过了村子就是一个小镇,镇子上也是安静的绣花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我被他们推搡进入一间柴房里,他们力气很大,我一个没注意就摔倒了,疼痛席卷全身,坐好后发现,四周变得漆黑。
我心里咯噔一下,生怕眼睛瞎了。
可眼前突然像是着了火一样的画面,炙的我连连后退。
可是并没有火,我只看到了很多影子。
他们个个手拿武器,推搡着用很长的绳索反绑着手的人。
那些人没精打采,耷拉着脑袋,佝偻着身子,像是没有灵魂的僵尸,任由鞭子驱赶着。
我听到肆意且狰狞的笑,我看到那些刀剑挥舞,一颗颗脑袋随即滚落出去很远。
我的心如同刀割一样疼。
这些画面像是刀刻一般,深深的刻进我的脑海里。
接着,那些影子不再杀人,但是挥起很长的鞭子,一下下打在那些企图反抗的人身上。
到最后,被绑着的人如同奴隶一样跪地臣服。
他们开始了无休无止的劳动。
他们挖了一个足有三层楼高的深坑,造了一座青铜宝塔。
塔尖高出地面约有一丈。
我原本以为,我看到的这些,是那些所谓奴隶主一样的人,奴役着当地的百姓,让他们修建这座宝塔。
没有人心甘情愿为别人所驱使,所以他们烧杀劫掠,用暴力镇压恐吓着一波又一波的反抗,直到他们妥协。
直到他们唯命是从。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宝塔建成时,把所有的人坑杀在里面。
血流成河,尸骨遍地。
到最后,尸骨把为整座宝塔挖的深坑全部填满。
接着,那些拿着刀剑的影子,开始在尸骨上填土,到最后建了一个水池。
我不知道水池里的是不是鲜血,但是,我确确实实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再仔细看,池子里是真的没有水,也没有别的东西,一根细长的塔尖傲视一切般矗立在里面。
画面暗了亮,亮了暗。
像是经过了无数个日夜。
我看到时不时在某个清晨或某个凌晨,就有七个人被宰杀在池子里。
他们的鲜血随着塔尖缓慢的向地下流去,直到血流干。
再后来,我看到无数的野狗分食着尸体。
那画面触目惊心。
这些畜生,连尸首都不放过。
我不禁冷笑,他们连那么多的人都杀了,还差这三五七个吗?
可是这些人身材娇小,一看就是女人。
我脑子嗡的一声响,难道,是那些失踪的女子?
她们最终被带到这里来,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祭奠一座不明何用途的宝塔?
这宝塔是用来做什么的?
回笼镇为什么叫回笼镇?
突然咯吱一声响,我突然打了个冷战,接着就是一阵剧痛,那些画面倏地从我的眼前消失。
大师兄倒在我半边身子上,他也被反绑着手,一样也堵住了嘴。
门吱呀一声被带上,我听到外面的人骂骂咧咧的走远。
“真他娘的晦气,今儿个是焚少女的日子,可不能被玷污了这瘴气!”
瘴气?
是什么东西?
待他们走远,我挪动了下身子,发不出声音,我唔唔的叫了两声。
大师兄挣扎着坐了起来,蜷腿就把嘴巴上的麻布给弄掉。
看着我问:“阿龙,你没事吧?”
我摇头,学着他的样子把嘴里的东西弄掉。
我赶忙问道:“大师兄,你怎么也被他们抓了来?”
“师父呢,他没事吧?”
大师兄一边搓着两只手,一边说道:“师父不会有事,我刚才去跟他们周旋,发现他们今天有什么大事要忙,因此故意露出破绽,被关到了这里来!”
“你呢,有没有事?”
我摇摇头,说:“我没事……”
我人没事,可是心却像是碎了一样。
“他们大概抓了女子要去祭塔!”
“祭塔?”
我点头:“嗯,这镇子中间有个青铜宝塔,我不知道那宝塔是干什么的,但每隔几天,就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