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门被猛地推开时，张援手中的镊子微微一颤，半片泛着奇异蓝光的金属薄片重新滑入羊皮卷夹层。顾寒峰的白衬衫袖口还残留着雪松香气，此刻却绷紧成一道警戒线。
\"光谱分析结果出来了。\"陆总监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thz频段显示这是某种量子加密载体。\"
张援的指甲无意识掐进掌心。这枚从东南亚带回的羊皮卷，果然藏着比预想更危险的秘密。她抬眼望向玻璃门外——市场部的人正围着投影屏幕争论不休，而走廊尽头，那个穿深灰西装的身影正朝这边快步走来。
\"叶明轩提前到了。\"顾寒峰的声音擦过她耳际，温热呼吸里带着警告，\"他带着三份不同版本的企划书。\"
张援将羊皮卷推进防辐射箱的动作顿住。箱盖合拢的咔嗒声里，她看见落地窗外陆家嘴的霓虹正在暮色中苏醒，玻璃幕墙折射的光斑像无数个破碎的平行世界。
\"让他等。\"她按下指纹锁，蓝光扫过睫毛时像穿越时空的确认，\"先看看陈宇轩在曼谷的动静。\"
电梯叮响的瞬间，会议室里的争论声突然静止。叶明轩站在满墙数据流程图前，银丝眼镜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剖开空气。他手中平板显示着正在暴跌的股价曲线——正是陈宇轩控股的东南亚物流公司。
\"张总果然雷厉风行。\"叶明轩的袖扣闪过一道冷光，\"不过摧毁对手只是开始。\"他指尖划过屏幕，三维投影在空中绽开一片星云状结构，\"您要的虚拟商业体原型。\"
张援的指尖悬停在某颗\"星辰\"上方。全息影像立刻展开成购物中心的立体模型，数字人流在其中穿梭，每个虚拟顾客头顶都漂浮着实时更新的消费数据。她突然想起重生前那个暴雨夜，赵明远就是用类似的技术骗走了她第一笔风投。
\"交互体验太滞后了。\"她突然伸手穿透全息影像，惊起一串数据涟漪，\"用户需要的是触觉反馈。\"余光里顾寒峰正将茶杯推到她手边，杯底压着一张小纸条——「他在测试你」。
叶明轩的镜片反着冷光：\"所以我们需要顾氏的触觉传感器专利。\"他调出另一组数据，华尔街几家对冲基金的标志在投影中燃烧，\"以及张总在暗网挖到的那些...特殊人才。\"
茶杯突然溅出几滴琥珀色液体。张援看着纸条上的字迹被茶水晕染，想起羊皮卷里那片金属上刻着的古暹罗文——「虚妄之眼」。她曾在前世某份绝密档案里见过这个词，当时它和一场导致数百人破产的虚拟货币骗局联系在一起。
\"我要见你的技术团队。\"她将湿透的纸条揉进掌心，\"真正的那个。\"
窗外突然炸开一道闪电。暴雨拍打玻璃的声音中，叶明轩的微笑像裂开的冰面：\"他们正在元宇宙等您。\"他递过一副神经链接眼镜，镜腿内侧刻着和陈宇轩手表上相同的蛇形纹路。
顾寒峰的手突然覆上她肩膀。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真丝衬衫传来，是唯一真实的触感。张援想起重生后第一次见他时，这个男人也是这样在深渊边缘拉住她。
\"单独演示。\"她摘下眼镜放在桌上，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投影中的数据鸟群，\"现在。\"
暴雨声忽然变得遥远。叶明轩离开后，顾寒峰锁门的咔嗒声像某种仪式。他解开袖扣的动作很慢，露出手腕内侧的伤疤——那是他十五岁被绑架时留下的。
\"羊皮卷的金属片在thz波段会释放次声波。\"他声音很低，\"能诱发特定频率的恐惧情绪。\"
张援的呼吸凝滞了一秒。前世赵明远在控制她时，办公室里总循环播放着某种她听不见的背景音。她突然明白为什么看到叶明轩的投影会心悸——那些数据星辰的排列方式，和她被催眠治疗时见过的幻觉一模一样。
\"不是技术演示。\"她打开防辐射箱，蓝光映亮两人交叠的倒影，\"是陷阱。\"
顾寒峰的手指抚过羊皮卷边缘，雪松香盖住了金属的腥气：\"陈宇轩只是傀儡。\"他翻过那片金属，背面蚀刻的纹路在特定角度组成了沈氏集团的logo，\"沈玉娇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张援的睫毛在蓝光中颤动如蝶。落地窗映出她身后陆家嘴的灯火，每个光点都像是另一个时空的自己在回望。她曾以为重生是上天给的作弊码，此刻却像站在无数平行世界的交汇点。
\"那就让棋盘再大些。\"她调出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七年前赵明远醉酒时提到的瑞士账户，\"既然他们要元宇宙...\"
顾寒峰突然按住她手腕。他的瞳孔在暗处微微扩大，像瞄准猎物的夜视镜：\"你确定要启动'潘多拉'？\"
暴雨在玻璃上蜿蜒成河。张援看着投影里叶明轩留下的数据星辰，某个虚拟顾客的头顶正闪过她母亲生前最爱的香水品牌。这太精确了，精确得像一场针对她记忆的狩猎。
\"不。\"她关掉全息投影，黑暗吞没了所有虚假星光，\"我们造个更大的黑洞。\"
保险柜开启的机械声里，顾寒峰的白衬衫被电子屏映成幽蓝色。他取出那枚从未在公开场合露面的量子芯片时，腕表表盘反射的光正好照亮张援锁骨下方的疤痕——那是她前世最后一搏时留下的。
\"三天后东京有个闭门会议。\"他将芯片嵌入特制手机，开机画面是朵燃烧的莲花，\"软银的人不知道他们即将见证什么。\"
张援的指尖划过手机边缘。机身微微震动，虹膜识别系统在她眼前展开一片血色星空。这是用羊皮卷里那片金属的技术逆向研发的，能反向追踪任何试图入侵的神经信号。
\"给叶明轩发邀请函。\"她将手机贴近心口，那里还留着前世子弹穿过的幻痛，\"记得用沈氏集团的加密频道。\"
顾寒峰系领带的动作停顿片刻。真丝布料擦过喉结时，他忽然说起看似无关的事：\"赵明远昨天见了陈宇轩的财务总监。\"领带结收紧的细微声响中，他补完下半句，\"在沈家游艇上。\"
张援正在签字的钢笔尖戳破了纸张。墨水晕染开像朵黑玫瑰，让她想起前世死前看到的最后景象——赵明远西装口袋里的沈家游艇钥匙扣。原来命运的伏笔早在重生前就已写好。
\"游艇啊...\"她撕下染墨的纸页点燃，火光照亮眼底冰封的恨意，\"正好试试新研发的声波干扰器。\"
灰烬飘落时，顾寒峰已经拨通了东京的电话。他说话时一直望着窗外，暴雨中的东方明珠塔像柄穿透乌云的利剑。通话结束的忙音响起刹那，张援的加密邮箱收到曼谷发来的视频——陈宇轩正在展示某种脑机接口设备，台下坐着穿暹罗传统服饰的沈玉娇。
\"他们加速了。\"张援关掉视频，最后帧定格在沈玉娇腕间的蛇形手镯，\"下周的发布会提前到明天。\"
顾寒峰的白衬衫突然被闪电照亮。他解开第二颗纽扣的动作像某种宣战，露出的锁骨位置有个微型芯片的蓝光在皮肤下若隐若现。这是他们上个月在瑞士植入的神经防火墙。
\"那就现在激活'潘多拉'。\"他声音里的某种东西让空气微微震颤，\"让猎人们看看...\"
张援按下手机上的血色按钮。整层楼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照明将他们的影子投在满是数据流的玻璃上，像两只即将扑向猎物的豹。
\"...谁才是真正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