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呀,这氛围不对呀!
躲在高大花瓶后面的张妈心里直咯噔。
原来吃饭只是暂停,现在这样,只怕是大吵前奏呀!
小先生外面有人,小夫妻都闹到分居了,只怕是要打电话跟老宅那边说说。
沙发上,伊念欢和江若珩冷眼对冷脸。
“你同不同意,我也要住三楼,你说没出轨,我没法信你!我给你空间,给你自由,不妨碍你与三妹你侬我侬,只要你不带她来到家里,不带她来我眼前晃,你请便!”
男人一张脸沉得能滴出水来,薄唇拧成一条直线,眸光凉薄,定在伊念欢脸上。
倏地,他抚着唇笑了。
“老婆,原来你这么容易放弃我啊!一个没脑子的蠢女孩,就几句短信你就信了,你宁愿相信她也不相信我?伊念欢,你到底爱不爱我?”
橘暖色灯光下,男人的笑容是她熟悉的,好看,眼神却冷得很。
他脸上的神色隐于明暗之间,莫名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阴郁之气。
过去三年里,他俩朝夕相处,极少分开,伊念欢自诩了解江若珩,可如今,她无法确定,是不是江若珩给她看到的只是他的假面,而真实的他藏在她永远看不到的地方。
伊念欢抬眼凝视着他,试图从他细微的表情里找出答案。
没有答案,他神情寡淡,墨眸如渊,她……看不透他了。
江若珩从来没用这种冰冷的眼神看过她,他看她的目光从来都是温柔的,充满爱意的。
指尖微凉,心脏似乎也沉缓了几拍,伊念欢扯出一丝微笑,“江若珩,我承认很爱你,但爱你的前提是……你也爱我。”
她的目光从江若珩脸上移开,看向窗外,语气带上些许伤感。
“你若是变心,有了新爱,我俩以前的契约全部作废,我送不出祝福,但我保证不打扰你的新生活。”
江若珩嘴角勾起一丝凉薄笑意。
“老婆,只要人不带来这栋别墅,在哪都无所谓是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这么无所谓?”
说完,他起身,抱胸看了伊念欢半晌,抬脚朝门口走去。
张妈连忙追了上去,“先生,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有误会说清楚就好,您好好跟夫人解释,别负气……”
砰——
铜门震颤,门板撞在墙体上,发出一声巨响,似一记重锤,重重撞在伊念欢心上。
她身体猛地一颤,目光空洞地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色。
张妈叹了口气,走到伊念欢身边,在她肩膀上拍了拍。
“夫人,先生刚刚只是生气,等他气消很快就会回来,你会不会误会了先生?他不是那种人。”
顿了顿,张妈语重心长道:“先生还在外面,你去哄哄他,给他个台阶下,千万别把男人推到别的女人那里!”
伊念欢自嘲笑笑,人人都说江若珩爱她,他不是会出轨的人,不知道有些人很会伪装吗?
是她应激,对柳依依过于敏感吗?
不,对上门挑衅的女人,她很克制,甚至很有礼貌。
江若珩摔门出去了,伊念欢有种时空割裂的感觉。
十天前,这男人还是她心目中的完美老公,却突然变成养小三的渣男,仿若高速行驶的列车,在毫无预警间90度急转弯,强大的离心力将她死死按在座位上。
列车早已偏离轨道,而她仍困在原地。
伊念欢不是没想过电视剧里的狗血桥段,譬如江若珩查出绝症了,故意让她远离;多年的白月光要回来了,她是替身……
“张妈,早点睡吧,我上楼了。”
“夫人,您还是搬下来吧,先生这样的男人,多少女人想扑上来,两口子只要睡一个被窝,别的女人就很难插进来。”
伊念欢笑了。
就是因为家里的菜吃腻了,男人才会去外面偷腥的。
她拿起手机,关掉录音,慢慢走上三楼。
窗外,夜色静谧。
江若珩那辆备用的黑色劳斯莱斯静静停在下面,车里黑漆漆的。
伊念欢低头看着,不知看了多久,车里灯光亮起,发动机轰鸣,车轮滚动,驶离出去。
她站在窗边,木然呆立了很久,直到秦惜发来微信:【怎么样,问出三姐的事了吗?】
伊念欢回:【说是受长辈托付,帮人照顾,说柳依依有病,妄想症。】
秦惜:【我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江若珩什么人啊,他外面要是有女人,不可能让人闹到你面前,会不会他说的是真的呢?】
伊念欢:【?】
秦惜:【江若珩掌控力那么强,一个小姑娘都掌控不了,你不觉得奇怪吗?那小姑娘看起来有点蠢,小心机一眼看穿,江若珩不可能看不明白。】
就是这种感觉,很奇怪,伊念欢也曾这么想过。
秦惜:【那女孩比你差了十万八千里,江若珩就是出轨,也不可能是那样一个货色。】
秦惜:【“全校一万女生的梦”的梗还记得吗?江若珩以前做校草的时候,正眼瞧过谁?如今的江若珩,一身的叠buff,更不可能看上那样粗鄙不堪的。】
伊念欢:【我也觉得奇怪,他说话的语气,看我的眼神,好陌生,跟以前完全不像同一个人。】
秦惜:【宝贝,别急着下结论,先观察一下,离婚律师你也找着,算是敲打敲打他。】
洗澡,护肤,上床。
满腹心事的伊念欢点开手机录音,反复听了好几遍,才关了床头灯。
……
深夜十二点,如魅。
陆诚推开门进去,偌大的包厢里就江若珩。
他指尖夹着一根烟,点点猩红,薄薄烟雾朦胧了他的脸。
“阿珩,怎么就你一个?要不要叫上叶朝他们?”
江若珩淡淡地说:“不用,陪我喝两杯。”
陆诚:“弟妹还没安抚好?”
“嗯,她不需要我安抚,她对我……心挺冷的。”江若珩耸了耸肩,深吸一口烟。
陆诚:“……”
这语气,怎么听起来有点幽怨?
陆诚从江若珩手里将烟抽走,掐灭在烟灰缸里,“好不容易戒掉,怎么又抽起来了?”
“阿诚,我是不是错了?三年前不该招惹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