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修文的脚步骤然停住。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此刻正扶着江辞晚纤细的肩膀,而她浅色针织衫下的轮廓,被陌生男人的掌心虚虚笼罩。
他眼睛微眯,神情也变得微妙起来。
“我没事。”江辞晚很快便站直身子,和孟卓远拉开一些距离。
她并不习惯和别人靠得这么近,更别说还是一个不太认识的男人。
江辞晚似乎是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便看到温修文站在不远处。
他现在的表情好像比今天早上还要冷,甚至可以说阴沉得可怕。
早晨的风冻人,此时突然变得更刺骨,她都忍不住瑟缩一下。
江辞晚本就在生温修文的气,见他现在还在给自己摆脸色,心里是更加生气。
孟卓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瞥见站在那的男人,挑眉问道:“来找你的?”
“不画了,我要走了。“江辞晚没回答,也没再去看温修文阴鸷的神色,感觉下一秒自己的眼眶就会发热,“下次再补偿你。”
不是商量的语气。
说完,江辞晚转身就离开,走到小道上时,又故意一脚踢飞脚边的碎石。
沉稳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江辞晚知道他跟上来了,咬着唇加快脚步。
温修文刻意放轻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江辞晚余光都能看见温修文的鞋子,鞋尖上有处磨损,像一道小小的伤口。
这是她以前弄坏的,还不准温修文换新鞋子。
她就是要看他穿得破破烂烂的,穿得很不体面,让他在外面丢人——在她看来,这是很过分的惩罚。
温修文嗓音里带着几分急切:“跟我回去。”
江辞晚理都没理,只是气冲冲地往前走。
鞋底重重碾过碎石子,将心里的委屈都发泄在脚下。
温修文试图解释:“早上我没有凶你,只是刚睡醒……”
江辞晚充耳不闻,反而还加快了脚步。
温修文有些无奈地开口:“你觉得我敢凶你吗?我怎么可能凶你?”
他的语气放软,带着讨好的意味,可落在江辞晚耳中,却成了敷衍。
两人身后,一群保镖和保姆在不远处跟着,默默地保持着距离,没有直接上前。
而孟卓远站在原地,不慌不忙地收拾画具,将画笔一支支插进筒里。
他扫过面前的场景,心里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敢情这位大小姐不是出来闲逛散步,而是闹脾气离家出走。
见江辞晚根本不理会自己,温修文只能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跟我回去。”
“你放开我!”江辞晚又气又急,用力挣扎着,直接甩开他,“你弄疼我了!”
“晚晚,别任性。”温修文的声音放缓了些,“你不是答应过江叔,要好好待在家,不会乱跑。你现在跑出来,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我不用你管!”江辞晚大声喊道,“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早上对我凶,现在又来管东管西。你算什么东西?”
见两人一直在那争执不休,孟卓远放下手里的工具,快步走了过去。
他身形高大,往江辞晚身旁一站,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温修文,“这位先生,江小姐不是小孩子,她有自己的想法和选择。”
温修文怒极反笑,“我们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话音未落,他再次伸出手,朝着江辞晚的方向抓去,周身的气息冷得仿佛要将空气都冻结。
江辞晚:“别碰我,我不回去!”
温修文呼出一口气,只能使出杀手锏,说道:“你再这样,我现在只能给江叔打电话,让他亲自回来……你想让他今天白跑一趟吗?”
听到这话,江辞晚这才安静下来,咬着嘴唇不说话。
以江东承平时的行事作风,知道她离家出走,他肯定会立马放下手头所有的工作赶回来,那不知道要耽误多少事情。
江辞晚虽然很不高兴,但也体贴江东承,不想让他担心,为了自己来回跑。
“哼!”她跺了跺脚,转身往回走。
虽然已经妥协,但背影瞧着依旧烦躁又委屈。
温修文冷冷地扫了孟卓远一眼,那眼神里带着警告,随后赶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一路上,江辞晚气呼呼地在前面走着,脚步又急又重。
温修文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目光一刻也不敢从她身上移开。
但没走多远,他就发现江辞晚的脚步越来越慢,偶尔还忍不住皱一下眉。
温修文上前一步,“我背你回去。”
她爱漂亮,穿着这样的鞋就走了出来,脚不疼才怪。
江辞晚也是有骨气的,自己现在再疼也不会让他背。
她抬起头,凶巴巴地拒绝:“不用你管!反正如果我现在疼死了,你心里肯定就高兴了……”
但这话越说越委屈,最后几个字似乎已经开始哽咽。
温修文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软得不行:“那我换个说法,你能不能让我背一下你?我想背你回去。
早上的事是我不好,我现在知道错了……让我背你回去,好不好?要是你的脚不小心弄伤了,可能会留疤,到时候就变丑了……”
听到他这样说,江辞晚咬着嘴唇犹豫了好一会儿。
最终,她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温修文知道她冷,脱下自己的外套,小心地披在她身上,随后在她面前半蹲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她上来。
江辞晚趴了上去,温修文稳稳地托住她的双腿,慢慢站起身来。
感受到他背上熟悉的温度,江辞晚小声哼唧道:“是你求我的,不然我才不想让你背。”
“是,是我求你。只要你别生气,现在让我做什么都行。”
温修文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又继续解释着早上的事情,方才她在气头上,估计也听不进去自己的话。
“今天早上我还没睡醒,身上也没有穿衣服……你要掀我被子,我有些着急,所以说话快了些。但是我没有凶你,你不要误会。”
江辞晚听到他那句没穿衣服,心里也有些不自在,没想到他这么变态。
她脸颊发烫,指尖无意识抠着他肩头的衣服,但还是嘴硬道:“解释有什么用?你已经凶过我了。反正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她故意说得很大声,一旁路边树枝上的小鸟都惊得扑棱棱飞向远处。
温修文见状也只好闭嘴,没再开口。
周围本就安静,此时更是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江辞晚无聊得很,又开始捣乱,伸手去扯温修文的耳朵。
她手指突然掐住他右边的耳朵,像是拧自行车把手般左右转动,说道:“你就是我的马!”
她故意压低声音,带着恶作剧的得意。
温修文垂眸看着地上交叠的影子,任由她折腾。
右耳传来的疼痛混着温热的呼吸,让他后颈泛起细密的痒意。
江辞晚:“你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温修文还是没出声反驳。
狗、牛、马……在她嘴里,这些畜生他已经给她当了个遍,随她去吧。
见他不肯接招,江辞晚手上的力道更重,他的耳朵被她揪得通红。
江辞晚作势又要去折磨他另一只耳朵,却发现那只耳朵分明还没有被自己“虐待”,可现在也已经变红了,红得滴血。
她正觉得奇怪,心里又突然反应过来什么。
江辞晚俯下身,贴着他的耳朵轻轻说着话,气息扫过他泛红的耳廓,“温修文,你的耳朵为什么这么红,你是不是喜欢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