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面对这种诛心式的舆论攻击,单纯的口舌辩论,根本无法彻底说服那些自诩高雅,实则人云亦云的所谓“上流人士”。
他需要一个无可辩驳的,足以震惊整个文化界和印刷史学界的“实物证据”,来狠狠地,当众打烂宋词和龙泰的脸!
他立刻将心神沉入观景台。
“刘青禾,神恩工坊之中,本座之前‘神授’尔等的,关于改良活字印刷术的所有资料、工具和样品,立刻给本座整理一份,送上神坛!”
徐天之前曾将一些关于活字排版、油墨改良、乃至简易印刷机结构的基础知识,神授给了“神恩工坊”的工匠们。
泾阳县的工匠们,早已用当地特有的,质地坚硬不易变形的铁梨木和耐火陶土,烧制出了一整套字形古雅,工艺独特的“城隍活字”。
他们甚至还按照徐天提供的秘方,用神赐香料和一些特殊的植物油脂,改良出了一种墨色饱满,光泽内敛的“异香油墨”!
徐天意念微动,便将一整套小号的“城隍活字”字盘,以及一小罐“异香油墨”,从观景台内,悄无声息地带到了现代。
随即他以个人名义,向国内外所有顶级的印刷史专家、文化史学者、古籍鉴定大家、以及那位以言辞犀利着称的“文化评论家”宋词本人,发出了一份措辞恳切的邀请函。
邀请他们参加一场由他私人举办的,“东方活字印刷文化复兴研讨会”。
三日后,滨海市,一家古色古香的私人博物馆报告厅内。
应邀前来的数十位专家学者,无不是在各自领域内跺一跺脚,地面都要抖三抖的泰山北斗级人物。
其中,便有国内古籍善本和印刷史研究领域的权威——古逸之教授。
而那位最近因为一篇评论文章而名声大噪,此刻正端坐于前排,脸上带着矜持与傲然的文化评论家宋词,也赫然在列。
他今日前来,倒不是真的对什么“活字印刷文化”感兴趣,而是想亲眼看看,这个被他批为有器无魂的年轻人,究竟想耍什么花招来为自己洗白。
徐天一身素雅的改良唐装,从容淡定地走上了讲台。
“诸位前辈,诸位老师,欢迎各位拨冗光临。”徐天对着台下众人,微微躬身一礼。
“晚辈近日偶得一套前人遗留的活字印刷器具,其形制古朴,技艺独特,与史籍记载中某些失传的印刷工艺,似乎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今日特意请各位前辈前来,便是想当着诸位的面,现场演示一番,也请各位前辈帮忙斧正和鉴定一二,看看这究竟是前人遗失的瑰宝,还是晚辈无知的臆想。”
说着,他便命人将那套用古朴木箱装着的“城隍活字”字盘,以及那罐散发着淡淡异香的“异香油墨”,小心翼翼地抬上了讲台。
台下的专家们见状,不少人都露出了几分不以为然的神色。
活字印刷,虽然是华夏引以为傲的四大发明之一,但其技术早已成熟,后世更是发展出了各种更先进的印刷术,一套看起来粗糙古朴的木活字,又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宋词更是嘴角勾起讥诮的冷笑,心中暗道:“故弄玄虚!我倒要看看,你这没文化的暴发户,能拿出什么真正的文化底蕴来!”
徐天并未理会台下的窃窃私语。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有条不紊地,将那些字形古雅,带着淡淡木香的“城隍活字”,从字盘之中一一捡出,然后在排版框内,迅速地排出了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那篇流传千古的《兰亭集序》!
他那行云流水般的捡字和排版动作,看得台下几位真正精通此道的老专家,眼神渐渐凝重了起来!
紧接着,徐天又亲自研磨那“异香油墨”,将其均匀地涂刷在排好版的活字之上。
最后,他取过一张由泾阳本地出产的,质地柔韧,色泽微黄的特制竹纸,覆盖在字版之上,再用一个同样古朴的木质滚轮,均匀而有力地碾压而过。
当他缓缓揭开那张薄薄的竹纸,将其展示在众人面前的刹那!
整个报告厅,瞬间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只见那张微黄的竹纸之上,一篇字体古雅端庄,笔画之间锋锐尽显,墨色饱满匀称,光泽内敛温润,并且还散发着一股沁人心脾,令人神清气爽的奇异墨香的《兰亭集序》,赫然在目!
其印刷效果之精美,字体神韵之生动,墨香之独特,简直已经完全超出了在场所有专家学者对“活字印刷”的认知!
“天啊!这……这墨色!这字体!这简直与史籍孤本之中所记载的,早已失传了近千年的,宋代毕昇之后,某位民间刻字神匠所独创的‘胶泥活字乌金油墨’的印刷效果……一模一样啊!”
台下,那位在国内印刷史研究领域德高望重的古逸之老教授,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颤抖着手指着台上那张印刷品,声音因为极致的震惊与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眼中更是老泪纵横!
其余的专家学者们,也早已被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他们纷纷涌上前来,围在那张《兰亭集序》的印刷品之前,仔细地观摩着,抚摸着,发出一阵阵难以置信的惊叹与赞美!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技艺复兴了!
这分明是失传了近千年的神技,重现人间啊!
而那位之前还一脸矜持与傲然,准备看徐天笑话的“文化评论家”宋词,此刻早已是呆若木鸡地瘫坐在自己的座位之上!
他看着台上那张墨香四溢,神韵十足,足以被任何一家顶级博物馆奉为镇馆之宝的《兰亭集序》印刷品,又看了看那个神色平静,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年轻人徐天。
他只觉得自己的脸,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反复地抽了数百个耳光一般,火辣辣地疼,疼得深入骨髓,疼得让他无地自容!
“有器无魂?缺乏文化底蕴?”
他之前在文章中那些自以为是的,居高临下的,犀利无比的“文化批判”,在眼前这件足以改写印刷史的神物面前,瞬间便显得如此的苍白如此的可笑!
他想要说些什么来为自己辩解,但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堵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