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青话音落下,整座破败的神庙内,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小纯和林清雪屏住呼吸,心脏狂跳,死死地盯着那尊被老庙祝鲜血染红的地威神将神像。
那神像静静地矗立着,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诡谲,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隔着一层石壳,在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时间一息一息地流逝。
陆长青的耐心,似乎正在耗尽。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那神像宣告。
“看来,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
话音未落。
他甚至懒得抬手,只是并指如剑,对着那神像的方向,遥遥一弹。
没有风声,没有光华。
唯有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血色剑气,无声无息地迸射而出。
它仿佛无视了空间与时间的距离,一出现,便已至神像眉心!
那剑气之上,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却带着一种从根源上抹杀“存在”本身的诛绝道韵!
就在那血色剑气即将触及石像的刹那!
嗡!
沉重的石像竟违反常理地猛地向后一仰,以一种骨骼错位般的诡异姿态,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从神像内部惊惶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听起来分明是个少年,却带着一种被岁月侵蚀后的沙哑与破败,充满了撕心裂肺的哭腔!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
“方才……方才小人也是身不由己,并非有意冒犯啊!!”
李小纯和林清雪当场石化,脑子一片空白。
这声音……
分明是个少年的声音!
那个行将就木的老庙祝,内里竟藏着一个少年之魂?!
陆长青面无表情地收回了那缕剑气,眼神淡漠得像是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言语间直指核心。
“大景皇朝,神位皆由封神台敕封,享万民香火,受国运庇护。”
“你一介凡魂,是如何窃据神位的?”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神像中的少年灵魂明显一滞,似乎对这个问题极为抗拒,支支吾吾,不愿多言。
陆长青见状,眼神骤然一冷。
那一缕血色剑气,再次于他指尖浮现,吞吐不定。
一瞬间,整座神庙的温度都仿佛降到了冰点,一股令灵魂都要冻结、战栗的杀戮气息,死死锁定了神像!
“贫道,不喜欢将同样的话,重复第二遍。”
“我说!我说!上仙!我全都说!!”
在那种即将被从世间彻底抹除的无边恐惧下,少年灵魂彻底崩溃了,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
他本是百年一遇的‘地威命格’,天生便可与这尊地威本源神像共鸣!
按照大景皇朝的规矩,敕封神灵,便是选取这等拥有命格的凡人,以身为祭,然后魂魄入主神像,得到敕封一步登天,化为真神!
他本该是下一任的地威神将!
可就在敕封大典的前夕,大景的老皇帝,离奇驾崩了!
“五皇子姬善武找到了我!”少年灵魂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怨毒与不甘,“他许诺我,待他日登基为帝,第一件事便是为我敕封,让我成为这大景最威风的神将!”
“可我等来的,却是背叛!!”
“他和他们背后的虚灵仙宗,竟找来一个命格相似的修士,用一种恶毒无比的邪法,绕开了皇朝敕封,强行让那修士窃据了本该属于我的神位!”
“那修士,就是……就是刚刚被上仙您斩杀的那个!”
“可……可我呢?”少年灵魂的声音凄厉得如同鬼哭,“我被他们用咒法,强行锁在了这尊本源神像所在的庙里!日日夜夜,我的精气、我的神魂、我的寿元,都被它不断吸食,我逃无可逃!”
“我才十八岁啊!!”
“我才十八岁,就这么被吸成了一个行将就木、寿元将尽的老头!!”
“我恨啊!!!”
陆长青闻言,眼神微微一凝,他敏锐地抓住了关键。
“虚灵仙宗的邪法?”
“对!”少年灵魂似乎找到了宣泄口,激动地嘶吼道:“他们称那邪法为‘香花供养之术’!根本无需皇帝敕封,只需用被污染的香火愿力,强行污染这尊本源神像,再辅以万民祭拜,经年累月之下,便能偷天换日,窃据神位!”
听到这里,李小纯倒吸一口凉气,失声惊叫:“虚灵仙宗?!那……那可是当世五大仙宗之一,名门正派的魁首啊!!”
“名门正派?”少年灵魂发出一声癫狂的嗤笑,“今日上仙斩杀那邪神,便是斩断了他与此地神位的根本联系!神位空悬!我全程目睹了那‘成神’的仪式,我知道该怎么做!只要……只要以以我的这具‘地威命格’的生魂为祭,我就有可能夺回一切!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陆长青听完这一切,脸上依旧毫无波澜。
这遭遇,与他何干。
倒是李小纯,急切地问道:“那我师父的事,你之前是不是在骗我?”
“没有!绝对没有!”少年灵魂连忙辩解,“那位申道长确实来过,只是他道行虽高,却未能看破这古井下的玄机,在此地斩杀一尊厉鬼,便匆匆离去了。”
李小纯还想再问些什么。
就在此时!
轰——!!!
一股浩瀚无边、冰冷杀伐的神念,如九天银河倒灌,自遥远的天际席卷而来,瞬间笼罩了整个黑水镇!
在这股神念之下,空气凝如铁板,万物尽皆俯首!
神庙内,陆长青、李小纯和林清雪的脑海中,同时炸响了一个冰冷无情,宛如天道敕令般的声音!
“奉五皇子令:斩杀地威神将者,罪无可赦!”
“黑水镇境内所有修士,一刻钟内,协助缉拿凶犯!”
“违令者,满门抄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