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保护一众流民终于安全返回了云州城。
当流民们看见云州高大的城墙时,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
有了能够获得庇护的地方,他们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的流亡了。
云州府收到沈烈的战报,提前便得知了他今日要率众归来的消息。
沈烈离着云州城还有段距离,云州知府便带着一众官员,提前出城来迎接他的队伍归来。
没想到云州知府会亲自出城迎接自己这个千户,这不合礼制的举动倒让沈烈有些惊讶。
他离着前来迎接的队伍还有几十步远,便翻身下马,以示尊重。
云州知府领着众人走上前来,满面笑容拱手贺道:
“恭贺小沈大人得胜归来,你又为我大夏立一大功!有小沈大人在真乃云州之幸,大夏之幸!”
云州知府说完,他身后的一众文官也都跟着祝贺道。
“云州之幸,大夏之幸!”x
沈烈笑了笑,拱手回了个礼,说道:“知府大人过奖了,诸位大人过奖了,保境安民,卑职职责所在而已。”
沈烈和一众文官客套寒暄着,旁边的流民队伍继续缓缓前进。
当马车从众人身边驶过,文官们看到马车上伤兵的惨状时,触目惊心的景象,顿时让他们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高知府语气也跟着悲怆起来,长叹道:“这次能够大败突厥,保护流民归来,全赖我云州武将拼命,三军用死啊。”
“小沈大人放心,此次大胜,我定会上报京师,为将士们请功!”
沈烈笑着拱手道:“那卑职就先谢过知府大人了。”
虽然嘴上说着谢,但沈烈心中倒无所谓。
现在定州沦陷,云州和京师的联系都被切断,现在说上报也只是个空头支票而已。
顶多对在阵前拼死的将士们,起到一丢丢的心理安慰作用。
众人又客套了一阵,高知府非要当晚给沈烈设庆功宴。
沈烈无法推脱,只好先应承下来,云州知府这才满意的离开,一众文官也跟着散去。
只留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前几天在总镇府见过的,云州同知宋应星。
宋应星几日不见,明显消瘦了许多,但精神却很好,一双眼睛像燃着火一样。
宋应星走到沈烈身前,刚要拱手贺喜,就被沈烈打断了。
“宋大人,你跟我就不用客套啦。”沈烈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说道。
宋应星知道沈烈不喜好这些繁文缛节,虚头巴脑的官腔,便只好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说到:
“祝贺的话我可以不说,但我必须要替云定二州的百姓谢过你!”
“小沈大人不仅使得数万流民免遭涂炭之苦,又大大充实了云州的人丁,眼下突厥人随时可能再来侵犯,多一个人,咱们就多了一丝守住云州的希望。”
沈烈点头道:“俺也是这么想的。”
说话间,两人一同走到了城门前,这里有许多工匠和士兵,正在为流民搭建临时的住处。
云州城墙下一眼望过去,全是新修建的简易木房,短短几日,便已经形成了不小的规模。
士兵和劳役搬着木头来来往往,工匠们浑身是汗,打着赤膊,干的正起劲。
到处都是“刺啦”的木锯声、沉闷的打夯声和有节奏的号子声,一时间好不热闹。
住处前的空地中,士兵们为排成长队的流民发放口粮。
取到口粮的流民,随后在到一旁登记注册。
“姓名年龄籍贯营生?”一名小吏拿着笔飞快记录着,头也不抬的问道。
“谢大人,多谢大人,俺叫牛二,今年三十五,家在定州庆阳府黎泾村,俺是耕田的。”
“好下一个,姓名年龄籍贯营生?”
“俺叫姜十八,定州安阳白溪村人氏,四十二岁,俺是打铁的。”
“可以了下一个,后面的走快点!”
“定州安阳府龙隐村,秦六,猎户。”
...
...
数十名小吏正紧锣密鼓的登记流民,但奈何流民数量实在太多,忙的众人一时间满头大汗,焦头烂额。
看着收容流民的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沈烈问道:“宋大人,这些可都是你准备的?”
宋应星压着笑意说道:“沈大人带兵在前方用命,我等自当竭尽所能,尽绵薄之力。”
“不知道流民一到,城中的粮食还能支撑多久。”沈烈问道。
这是之前两人在总镇府时就说过的事情。
当时宋应星向他承诺,一定解决流民的粮食问题,沈烈这才敢放手一搏。
不然把人救回来,没有吃的,流民倒又变成灾民了。
宋应星说道:“粮食的问题,沈大人暂时不用担心,前几月秋税就收过了,云州粮仓还有一些余粮。”
“这几日向大人亲自召集了城中的几家大户,向他们“借”了不少粮食,还足够支撑一段时间。”
闻言沈烈十分惊讶,没想到向百川一介边关大员,竟然也要为粮食亲自和几个大户扯皮。
云州府的情况看来真的比想象中的还要困难啊。
沈烈说道:“宋大人,粮食的问题我也会想办法,这些流民的安置还要麻烦你。”
“沈大人不用这么说,安置流民自然是我分内之事。”宋应星笑着说道。
宋应星处理政务的本事着实不小,倒不像那些只会打官腔,说套话的文官。
几天之内筹集粮草均需,没多久又把数万流民归置的井井有条,让沈烈刮目相看。
云州府有这样一个肯实心用事的人,在后方统筹安置,沈烈带兵在外拼杀,也就放心多了。
两人又交谈一番,商谈一些流民安置的事项,沈烈便告辞,回到了军营中。
先是安顿了一众伤兵,将石开几人安置妥当,又重新找医生看了看伤势,他才前往总镇府,去找向百川复命。
再次来到总镇府,沈烈已经是轻车熟路。
连总镇府门口的两个石狮子,他都记住了哪个呲牙,哪个咧嘴。
几日不见,向百川面容同样也憔悴了不少。
定是因为定州沦陷,云州被孤立之事,整个云州,数十万百姓的姓名都在他一人肩上担着。
沈烈光是带着手下几百人,压力就已经不小。
他不敢想象向百川现在的压力到底有多大。
但听过沈烈的捷报后,向百川的神色明显振奋了许多。
“你小子是跟谁学的兵法?”向百川听到沈烈用缺月阵大破突厥兵后,惊讶的问道。
甚至比听到他击杀了一名突厥都尉还要惊讶。
沈烈只得继续运用糊弄学(大成),含糊了过去。
眼下云州全线吃紧,军饷粮草全部紧缺,向百川想赏,也拿不出什么东西。
他只好将贴身的羊脂玉佩赠给了沈烈,以示勉励之意。
随后又将沈烈及其麾下军官士兵的功劳暂且记下,日后一一并上报。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说完了战况,沈烈才想起他一直准备要说的重要之事。
“总镇大人,卑职还有件事想要禀报。”沈烈严肃说道。
向百川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说吧,什么事。”
“卑职想再组建一支军队。”
“噗——”
闻言,向百川将茶水一口喷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