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魔法阵在石板上冒着青烟,伊蕾娜颤抖着手指拂过阵眼处碎裂的水晶,那是她跋涉三个月从极北冰窟寻来的“溯时晶核”。五年来第57次失败的刺痛感顺着脊椎爬上来,她踉跄着扶住布满裂痕的石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还是不行吗……”沙哑的声音惊飞了屋檐下的乌鸦。伊蕾娜望着阵中散落的灰烬,那些曾被寄予厚望的魔法材料此刻只剩灰白色的残骸。她银灰色的长发早已失去光泽,发梢因频繁接触魔力而焦卷,苍白的脸上有道新鲜的伤口,是三天前与守护宝物的巨龙激战时留下的。
沙耶攥着染血的绷带站在阴影里,这个曾与她们并肩冒险的精灵法师,看着好友如今的模样眼眶泛红。“伊蕾娜……”她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里满是担忧,“或许我们该休息——”
“没事的,谢谢你,沙耶。”伊蕾娜突然转身,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她的眼底跳动着近乎偏执的狂热,仿佛燃烧的余烬,“我要前往下一个地方了。”
话音未落,魔杖顶端的蓝宝石迸发出刺目的光芒。伊蕾娜的身影在空间扭曲中渐渐消散,只留下几片飘落的枯叶。沙耶望着空荡荡的废墟,捡起伊蕾娜遗落的笔记,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写满重复的字迹:“复活仪式失败原因分析”“叶白心跳停止时间点”“愿望宝石新线索”
最后一页画着歪扭的简笔画——两个牵着手的小人,旁边用褪色的墨水写着:“这次一定”。
沙耶指尖摩挲着那行歪斜的“这次一定”,褪色的字迹在指腹下微微凸起,仿佛还残留着五年前那个扎着俏皮马尾、眼睛亮得像星子的伊蕾娜的温度。风穿过破败的穹顶,卷起几片枯叶落在焦黑的魔法阵上,将阵眼处碎裂的溯时晶核又埋深了几分。
她忽然注意到笔记边缘晕开的深色痕迹,凑近细看才惊觉是干涸的泪痕。沙耶的喉咙发紧,想起昨夜借宿的破庙里,伊蕾娜蜷缩在发霉的草堆上,借着月光反复擦拭叶白的冰棺,冰晶折射的冷光里,她呢喃着的尽是“对不起,再等等我”。
远处传来魔物的低嚎,沙耶将笔记紧紧按在胸口。伊蕾娜消失时魔杖迸发出的蓝光,此刻还在她视网膜上投下灼痛的残影——那光芒比五年前冰封叶白时黯淡太多,却依然固执地撕裂空间。她望着伊蕾娜离去的方向,突然发现飘散的枯叶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像是被强行压制的眼泪。
“叶白老师,如果你能听到的话,就赶紧回来吧,伊蕾娜小姐已经快疯了……”
沙耶的声音消散在呼啸的冷风中,话音刚落,手中的笔记突然泛起奇异的微光。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开始扭曲变形,最后一页的简笔画竟像活过来般动了起来,两个牵着手的小人在月光下轻轻摇晃。她屏住呼吸,看着褪色的“这次一定”四个字渗出鲜血般的红,在纸面蜿蜒成新的文字:“转告她,停下吧……”
魔物的嘶吼声骤然逼近,沙耶将笔记塞进怀里,抽出泛着寒光的月刃。当她转身迎敌时,眼角余光瞥见焦黑的魔法阵深处,溯时晶核的碎块突然同时亮起,在青烟中拼凑出叶白模糊的轮廓——那身影只维持了短短一瞬,却让她分明看见对方眼底闪烁的泪光。
伊蕾娜为了复活叶白已经走遍了许多国家
只不过没有那个在他身边叽叽歪歪的搭档,有的只是伊蕾娜为了复活叶白的执着
伊蕾娜的斗篷在异国的风沙中猎猎作响,沙漠王国的烈日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五年间,她的足迹踏遍十二座魔法城邦、穿越七片被诅咒的森林,连北方永夜之地的冰霜巨人都听闻过这位“疯狂法师”的名号。每到一处,她便将叶白的冰棺安置在旅店最隐秘的角落,自己则裹着厚重的黑袍,出入黑市、翻阅禁书,用几乎透支生命力的代价,换取任何与复活相关的只言片语。
在翡翠城的地下拍卖会上,她为争夺一卷残破的《往生秘典》,不惜暴露行踪与神秘组织“影瞳”正面交锋。魔杖与暗器相撞迸发的火花中,她恍惚看见人群里闪过一抹熟悉的青灰色衣角——就像叶白总爱穿的那件粗布披风。这个错觉让她攻势骤乱,肩头被淬毒的匕首划伤,却仍死死攥着染血的古籍,任由毒血顺着指缝滴落。
雨夜的港口小镇,伊蕾娜蜷缩在堆满渔网的仓库里。潮湿的空气让冰棺表面凝结出水珠,她伸出手,想要触碰叶白隔着冰晶的脸庞,却又在指尖即将触及的瞬间僵住。记忆突然翻涌:某个相似的雨夜,叶白曾用破旧的油纸伞罩住她,自己半个身子却淋在雨里,还嬉皮笑脸地说“魔法师才不怕感冒”。如今那把伞早已不知去向,唯有她腕间的星砂吊坠,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而倔强的光。
当沙耶终于在迷雾笼罩的迷雾群岛找到她时,伊蕾娜正跪在一座布满苔藓的祭坛前。她的银发纠结着海藻与贝壳碎片,魔杖顶端的蓝宝石已然黯淡无光,可眼神依旧炽热如昔。“我找到了,沙耶。”她举起一块刻满古怪符文的黑色石碑,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深海古神的祭坛……据说能连通生死界限……”
沙耶望着好友沾满淤泥的双手,指甲缝里还嵌着上次战斗留下的血痂。远处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轰鸣,伊蕾娜的身影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既渺小又悲壮。她突然想起笔记上那行“转告她,停下吧”,却终究将劝阻的话语咽回喉间——因为她知道,此刻的伊蕾娜,早已将自己的生命与叶白的复活,紧紧绑在了一起。
这一次,又失败了……
伊蕾娜在笔记上写着,手抚摸着项链
但,她又得到了一个消息
一个能实现愿望的国家
叫做
愿望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