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虫巢穴的荧光苔藓下,叶白正用魔杖撬开魔物晶核。十二岁的手腕还没魔杖粗,斗篷下摆却沾着七处不同颜色的沙渍——那是解完七桩委托的印记。当他伸手去够岩缝里的星尘草时,腰间的树皮信袋突然发烫,新到的信笺边角戳着颗糖霜做的小太阳。
“老师的信?看看。”他把晶核塞进破布口袋,蹲在骷髅骨架旁拆蜡封。羊皮纸展开时飘落片干枯的忘忧花,背面用星尘草汁画着歪扭的笑脸:“见字如面,我的小徒弟叶白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沙漠的沙枣干要配泉水吃,别总拿糖霜当饭。”
“老师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我,接着看吧”
“最近啊我受我的老师之托收了一个徒弟,她的名字叫伊蕾娜,这个家伙啊,由于自身是天才,瞧不起许多同龄人,但的确如此,她也确实是个天才”
叶白的魔杖“当啷”一声敲在晶核上。十二岁的指尖蹭过信笺上“伊蕾娜”三个字,树皮信袋突然又烫了烫,仿佛藏着颗会发光的沙枣。他把干枯的忘忧花别在斗篷扣眼里,沙渍斑驳的袖口扫过骷髅肋骨,惊起一群荧光甲虫。
“我滴个乖乖,那就是说伊蕾娜现在13岁?算了,接着看看吧,原着的剧情也只记了个大概”
“这个小姑娘啊为了成为魔女相当的努力,她为了通过我的试炼在我的手底下吃了一个月的蘑菇,整整一个月,最后他终于忍不住向我发起挑战,结果和你当初相同,只不过她嚎啕大哭了起来”
叶白的魔杖尖戳进沙地里。十二岁的少年盯着信笺上“嚎啕大哭”四个字,突然笑到肩膀发颤,惊得骷髅骨架上的荧光甲虫扑棱棱乱飞。他把忘忧花从斗篷扣眼里摘下来,花瓣边缘的星尘草汁晕染开,像极了老师画的哭鼻子小人。
“和我当初相同?”他用树皮笔戳着信里“吃了一个月蘑菇”的句子,想起自己三年前被老师罚吃烤焦蘑菇的惨状——那些蘑菇硬得能敲碎魔杖,害得他偷偷在沙漠里挖沙枣根充饥。岩缝里的星尘草突然簌簌抖动,他伸手去够时,指腹摸到块光滑的蘑菇化石,菌盖边缘还留着牙印。
“有趣,不过老师应该不会这么无聊只介绍他的徒弟”
果不其然,接下来他就看到了老师告诉他的事
“由于某种未知原因,现在我也没搞清楚,她似乎有些轻微的厌男症,现在这个家伙已经在我的手底下学习了,三个月了,照他这个速度,我估计明年在她14岁的时候,她就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魔女,到时候我希望她能够去找你,因为她告诉我她的理想是旅行”
叶白的魔杖“噗”地戳碎了脚边的沙块。十二岁的少年盯着信笺上“厌男症”三个字,树皮信袋突然烫得像块烤焦的饼干。他把忘忧花重新别回斗篷,指尖蹭过“唯一的男性魔女”这句时,后颈的扫帚烙印突然亮起,旁边的忘忧花花瓣簌簌抖落星尘。
“又把锅甩到我身上……”他对着信笺上老师画的小太阳撇嘴,却忍不住用树皮笔在沙地上画圈。岩缝里的星尘草突然泛出银光,他摸到的蘑菇化石边缘,不知何时多了道指甲刻的细痕——像极了少女赌气时画的歪扭叉号。
信笺最后一页的星尘草汁字迹格外潦草:“伊蕾娜那家伙听说男性魔女时,把魔杖尖戳进了地板缝里。可她偷偷问‘那个叫叶白的笨蛋会烤甜饼干吗’时,耳尖红得能把翡翠群岛的海水烧开。”叶白突然笑出声,饼干碎屑掉在“甩锅”二字上,竟洇出个带锅柄的糖霜图案。
“轻微厌男症……”他摸出树皮指南针,磁石扫帚指针第一次稳稳指向翡翠群岛。想起老师信里说的“用忘忧花绷带包扎流浪猫”,突然觉得那个会把咒文刻进石头的少女,或许只是把恐惧藏在了倔强的魔杖尖后面。后颈的忘忧花烙印又展开一瓣,花瓣脉络间流动着微弱的银光。
远处传来商队的驼铃响。叶白把信笺塞进靴筒,却在骷髅眼窝里发现片荧光鳞片——鳞片上用极小的字刻着:“男人都是会吃掉温柔的沙虫”。他突然想起老师说的“明年让她去找你”,指尖的星尘烙印便跟着发烫,仿佛触到了某个少女在恐惧中写下的孤独。
“理想是旅行的天才啊……”他蹲在蘑菇化石旁喃喃自语,用蜡油把鳞片粘在忘忧花背面。树皮笔在沙地上画了两个并排的尖顶帽:左边的帽子下是皱眉挥魔杖的少女,右边的帽子下是举着糖霜罐的笨蛋,中间用星尘咒文写着“明年的沙漠沙枣,该给她留最甜的那串”。
当他背着晶核爬出巢穴时,暮色正把信笺上的“厌男症”染成蜜糖色。叶白摸出靴筒里的信,重读那句“会烤甜饼干吗”,突然觉得这比任何委托都更像道难题。他把鳞片挂在树皮指南针上,磁石扫帚竟开始缓缓旋转,在沙地上画出通往东方的星尘轨迹。
夜风掀起斗篷,七处沙渍在星光下像七颗指路的小太阳。叶白咬了口混着星尘草碎的沙枣干,突然用树皮笔在信末补了幅画:戴尖顶帽的少女站在沙漠边缘,旁边的笨蛋正往她行囊里塞糖霜罐,罐子上歪扭地刻着“别怕,沙虫都被我烤成饼干了”。星尘咒文亮起时,后颈的忘忧花终于完全绽放。
而千里之外的魔法塔,芙兰看着水晶球里那个在沙地上画画的小身影,笑着在新信笺里夹了片刻着笑脸的糖霜:“小笨蛋,伊蕾娜今天偷偷在地图上画了条从翡翠群岛到沙漠的线,还用魔杖尖戳着你的名字说‘要是敢用糖霜把我的魔杖粘住,就把你咒成沙虫’——可她画路线时,用的是你寄的荧光沙枣汁。”
沙虫巢穴的荧光苔藓下,叶白埋下的信笺旁,星尘草正绕着蘑菇化石长成罗盘形状。信末他画的旅行少女旁,不知何时多了只衔着糖霜罐的荧光甲虫,翅膀扇动时,在沙粒间写下无人看见的咒文:原来所有关于恐惧与旅途的约定,早在相遇之前,就被糖霜和忘忧花,悄悄刻进了跨越千里的星尘罗盘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