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时,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你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秦彻宅邸那间属于你的客卧里。
床边,家庭医生谭女士正安静地守候着。
见你醒来,她立刻起身,温声询问:“您感觉好些了吗?”
你顾不上回答,伸手急切地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指尖带着细微的颤抖,在搜索框输入“祁煜”。
跳楼的新闻赫然占据各大头条版面,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万幸,报道的结尾是“成功获救”。
你点开视频,画面里唐知理正面对镜头,神色凝重地解释:“祁煜先生痛失挚爱,情绪崩溃…前夜服用了大量安眠药,送医洗胃后,精神状态极不稳定,这才发生了今日的意外。幸得医护人员全力营救,目前情况稳定。在家人、朋友及广大画迷的关怀支持下,他正在积极接受治疗。我们有信心,祁煜先生定能走出阴霾,重拾画笔…”
看到这里,你紧绷的神经才骤然一松,脱力般靠回床头,长长吁出一口气。
“谭医生,”你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哑,“他…回来了吗?”
“在您被送回来之前,先生就已经到家了。”谭医生回答。
“那…薛明呢?”你迟疑地问。
谭医生面露难色,斟酌片刻才低声道:“听管家提过…秦先生对他屡次擅作主张极为震怒。具体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只是薛先生离开后,秦先生立刻吩咐人进去更换地毯…据说,地毯上…全是血迹。”
你心头一凛。
这是把对你的滔天怒火,都倾泻在了薛明身上…
谭医生递过来一部折叠屏手机:“这是薛先生离开前,托我务必转交给您的。他说…请您务必看完这段您昏迷期间,梅菲斯特记录下的内容,再去见秦先生。”
半个小时后,你简单梳洗,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第一次走向三楼尽头那间从未踏足的主卧套房。
抬手,轻轻叩响了厚重的房门。
“进。”里面传来秦彻低沉平缓的声音。
你推门而入。
室内几乎都是黑色家具,像进入一间暗室,秦彻身着黑色睡袍,姿态慵懒地陷在沙发里,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正专注地看着膝上的笔记本电脑。
房间一侧的金属吊环上,梅菲斯特看到你,兴奋地扑棱着翅膀,发出短促的鸣叫,爪子抓着吊环来回晃荡,像个急于表现的孩子。
你走过去,伸出手指轻轻抚摸着它光滑冰凉的羽毛。
梅菲斯特似乎极为享受,红色的眼睛惬意地半眯起来,整个身子放松地歪倒在你掌心,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秦彻的目光终于从屏幕上移开,身体向后靠进沙发深处,眼镜片后的血红眼眸深邃难辨,静静注视着门口你与乌鸦的温情互动。
“车子备好了。”他开口,“随时可以走。那几只猫,也可以打包带走。” 语调平静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
看来是真的被气坏了,无论是薛明还是你,所作所为肯定已经彻彻底底激怒了他...
你松开抚摸乌鸦的手。
梅菲斯特立刻瞪圆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你转身,一步步走向秦彻对面的沙发坐下。
“今天的事…”你斟酌着开口,“有些意外。我并非有意…违背我们的约定。”
秦彻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你。
“别勉强自己。”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觉得这买卖不划算,随时可以撤销。”
“不,”你迅速否定,语气带上了一丝急切,“我是说,发生那种情况时,我本该第一时间联系你。因为我知道,只有你…一定有办法救他一命。”
你微微垂下眼睫,声音低了几分,“只是当时…被吓懵了,忘了我们才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下次…”你抬眼,目光带着一丝示弱的坦诚,“无论发生什么,我第一个找你商量。”
秦彻闻言,缓缓起身。
他背对着你,走到酒柜前,拿起一瓶琥珀色的液体在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放心,”他背对着你,声音听不出喜怒,“即便你今晚离开,日后我也不会多做纠缠。”
他微微侧首,露出线条冷硬的侧脸轮廓,“我做生意,从不喜强买强卖。若对方带着吃亏的心思入场,结局只会是两败俱伤…那便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你看着他挺拔却疏离的背影,深吸一口气,清晰地说道:“秦彻,身份已经有了。明天,我们去登记结婚。”
你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婚前协议,你拟好,我来签。”
三分钟后,你回到自己卧室。
拿起睡袍和贴身衣物,走进浴室。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却冲不散心头的纷乱。
洗完穿上暗红色睡袍,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
刚迈出一步,一阵剧烈的眩晕猛地袭来,眼前瞬间发黑!
身体不受控制地软倒,右脚踝狠狠崴在冰冷的瓷砖上,钻心的剧痛让你闷哼出声。
“呃…”你跌坐在地,浑身虚浮无力,右脚一动便痛得冷汗涔涔。
几次试图撑起身体都徒劳无功。
咬着牙捡起掉落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寥寥几个不熟悉的工作人员号码。
指尖犹豫片刻,最终按下了那个置顶的号码。
电话接通,秦彻低沉的声音传来,心情似乎比刚刚谈话时好了一些,语气恢复惯常的玩味:“怎么?还有悄悄话,不方便当面说?”
“我…”你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我在浴室…崴了脚。”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门开的声响:“别动!我下来。”
没过多久,穿着睡袍踩着拖鞋的秦彻出现在浴室门口。
他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光线,目光扫过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你——湿发贴在苍白的脸颊,唇色失血,丝质睡袍下摆散开,露出红肿不堪的右脚踝,像个被暴雨打湿的、楚楚可怜的人偶。
他眉头微蹙,二话不说,蹲下身,有力的手臂穿过你的膝弯和后背,轻松地将你横抱起来。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和他身上清冽的气息让你下意识地揪紧了他的睡袍前襟。
“真不是故意的…”你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小声辩解,“登记结婚和拍婚纱照都能照常…就是得劳烦你,专门派个人给我推轮椅了。”
秦彻抱着你大步走向卧室,对你的辩解置若罔闻。
“真不是…”你再次强调。
“午饭晚饭都没吃,能不晕倒吗?”他打断你,垂眸瞥了你一眼,“梅菲斯特都知道晒太阳充电。”
你抬起头,对上他那双血红的眸子:“你在说我不如它咯?”
“半斤和八两。”他语气略带责怪,动作却轻柔地将你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回家途中的谭医生很快折返赶来。
她仔细检查了你的脚踝,按压测试后判断:“太太,初步看是踝关节韧带扭伤,局部肿胀淤血明显。但为保险起见,还是需要拍个x光片排除隐匿性骨折或骨裂的可能性。我去准备轮椅…”
“不必。”秦彻打断她,再次俯身,将你稳稳抱起,“直接去你办公室拍片。”
检查结果很快出来。
谭医生看着片子,松了口气:“万幸,骨头没问题。是单纯的软组织扭伤。24小时内冰敷,每次15-20分钟,间隔1-2小时一次,帮助消肿止痛;48小时后可改为热敷,促进血液循环和淤血吸收。同时配合外用活血化瘀的药膏,每日三次均匀涂抹按摩。最重要的是制动休息,尽量抬高患肢,避免负重。我留下照顾太太…”
“不用这么麻烦,”你连忙说,“我自己休息就好,不是什么大伤。”
秦彻却已再次将你抱起,对谭医生沉声吩咐:“把冰袋、药膏,所有需要的东西,准备好送到我房间。”
你惊愕地瞪大眼睛:“你房间?!”
秦彻低头,眼眸锁住你错愕的脸,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难道要我去你那小房间‘服侍’你?”
“是跟你挤一张床?还是委屈我睡那个…”他顿了顿,视线扫过你客卧的方向,慢条斯理地补充道,“…连我身长都容不下的沙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