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鸣聒噪的夏夜,老槐树的影子在青砖墙上扭曲变形。周小棠被一阵若有若无的啜泣声惊醒,声音像是从头顶传来,混着霉味的风从门缝钻进来,掀起她枕边的泛黄照片——那是半年前摔死在阁楼的堂妹小芸,笑容灿烂得刺眼。
周小棠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她被寄养在二叔家。自从搬进这座百年老宅,阁楼就被重重锁着。二叔总说上面堆满杂物,危险得很,可每当夜深人静,她总能听见楼板上传来拖沓的脚步声,还有指甲抓挠木板的声响。
这天午后,二叔一家去镇上赶集。周小棠鬼使神差地走到阁楼门前,生锈的铜锁竟自己“咔嗒”弹开。吱呀作响的木梯爬满蛛网,每踩一级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阁楼里光线昏暗,霉味呛得人喘不过气,梁上垂落的灰尘在光柱中翻飞,恍若无数细小的幽灵。
角落里堆着破旧的木箱,周小棠掀开最上面的盖子,一股腐臭扑面而来。箱底躺着件沾满血渍的碎花裙——正是小芸出事那天穿的衣服。她的手指刚触到布料,整间阁楼突然剧烈晃动,木箱里的衣物无风自动,拼凑出人形轮廓。
“姐姐......”阴冷的气息拂过耳畔,周小棠浑身僵硬。转身瞬间,她看见小芸吊在房梁上,舌头吐出老长,眼睛凸起,七窍还在往下渗血。可下一秒,眼前只剩空荡荡的麻绳在摇晃。
当晚,啜泣声变得格外凄厉。周小棠蜷缩在被子里,感觉楼板正在下陷,仿佛有双冰凉的手要把她拽上去。月光透过窗棂,在墙上投出诡异的影子,那影子分明是个人形,正缓缓举起双手,做出上吊的姿势。
接连几日,怪事不断。周小棠的镜子里总会映出陌生的鬼脸,饭菜里莫名出现蠕动的黑虫,就连枕边的照片,小芸的眼睛也仿佛在跟着她转动。更可怕的是,她发现二叔和二婶看她的眼神愈发阴森,像是在打量什么猎物。
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周小棠被雷声惊醒。阁楼方向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她壮着胆子举着手电上楼,却看见惊人的一幕:二叔和二婶正在焚烧小芸的遗物,火光中,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扭曲的笑容。
“你们在干什么?”周小棠的声音在颤抖。二叔缓缓转身,眼神冰冷得像淬了毒的刀:“小棠啊,有些事你不该知道。”二婶突然扑过来,枯瘦的手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小芸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你也一样......”
原来,二叔二婶一直在做着贩卖古董的勾当,阁楼就是他们藏匿赃物的地方。小芸无意中撞见他们交易,惨遭灭口,还被伪装成意外坠楼。这些日子的诡异现象,都是他们为了吓走周小棠设下的局。
周小棠拼命挣扎,千钧一发之际,阁楼的门突然被撞开。一道黑影掠过,二叔二婶惨叫着倒飞出去。借着闪电的光芒,周小棠看见小芸的身影悬浮在空中,头发湿漉漉地垂落,嘴角挂着复仇的冷笑。
“还我命来!”小芸的声音如同炸雷,整个阁楼开始剧烈摇晃。二叔二婶被无形的力量拖向房梁,麻绳自动缠上他们的脖子。周小棠惊恐地看着两人被吊在半空,不断踢蹬挣扎,就像当初的小芸一样。
暴雨冲刷着老宅,周小棠跌跌撞撞地跑下楼。身后传来阁楼坍塌的巨响,火光冲天而起。第二天,村里人只发现了周小棠昏迷在废墟旁,而二叔一家,连同他们的秘密,都永远埋葬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从那以后,每当雨夜,老宅的废墟上总会飘起阵阵哭声,夹杂着木板断裂的声响。有人说,那是小芸在索命,也有人说,是二叔二婶的亡魂被困在阁楼,永世不得超生。而周小棠,再也不愿回忆起那个恐怖的夏天,和阁楼里发生的一切。